握着水杯的手骤然收紧，顾栖低头看着瓷白色的杯子，半响没有说话。
“妈妈是真的希望你能交到好的朋友，走出之前的那种状态，你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不能因为别的事情而耽误了自己的未来。就算没有成功，那至少我们做过了，不对吗?”
自从出事之后，顾栖的情绪状态一落千丈，医生也不建议手术。后来接受心理治疗之后的顾栖并没有多大的恢复，后来高中开学顾栖一心学习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手术的事，更何况之前还……
女人轻叹一口气，转头看着桌子上的遗像，默默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妈妈不逼你，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吗?”陈孟芳不在提这件事，看着自己低着头的儿子，挑开话题问了他最近在学校的状况。
晚间外面下起了绵绵细雨，关了灯后顾栖躺在床上摘下助听器，他完全听不见外面的细雨声，只能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
刚出事的时候他经常会做一个梦，梦见出事的那天父亲开着车，副驾驶上坐着母亲，自己则坐在后面，一边玩手机一边笑着跟父母讨论那家店的食物好吃一定要去尝尝。
副驾驶上的陈孟芳笑着说他馋鬼，开车的父亲则一脸笑意的说他中考辛苦了，是应该多吃一些喜欢吃的。
梦里的一家人去了顾栖提议的那家店，店里的东西确实很美味，同网上的评价所说的一样。
明明在梦里笑的是那么开心，但顾栖每每醒来却都是一脸泪水，坐起身的时候才发现枕头都湿了。
原来就算梦里再开心，身体也知道这才是现实。
他一点都不想想起那天，自己笑嘻嘻的说想要父母陪自己出去玩，父亲答应他，会抽出一周带他去云南，陈孟芳也表示自己会请假，顾栖坐在后面开心的恨不得打滚。却在下一刻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父亲猛地打转方向盘，顾栖抬头的时候看到一辆迎面驶来的货车摇摇晃晃的冲自家的车撞来。
记忆中最后的一幕是满身是血的父亲将副驾驶上的母亲护在怀中……
凌晨三点，顾栖在噩梦中醒来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手机，屏幕的亮光让他眼睛疼了一下，手臂无力的搭在床边，床上的人觉得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就算是现在躺在床上也感觉好累。
意识到自己又做梦的顾栖皱皱眉，想在回忆梦中的事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取而代之的是这几个月来自己跟沈亦择所相处的片段，那个男生没有打任何招呼就闯入自己的生活，然后霸占自己的生活。
床上的人想着突然笑了一声，手臂来了点力气，拿起手机点开给沈亦择发了条消息。
他突然很想找个人陪自己说说话……
你睡了吗?
另一端的沈亦择很明显还没有睡觉，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后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这都几点了你还不睡?
顾栖原本没指望他回复自己的，但看到他这么回复没忍住翻了个身趴在床上，指尖点着九宫格回复：我睡觉了，做梦醒了。
想了想又补了一条：你也没睡觉。
看到他又说自己做梦醒了，躺在床上玩游戏的沈亦择果断退出游戏，上次也是，这家伙早晨醒了说自己是做梦醒了，怎么顾栖的睡眠状态不是很好?
我玩游戏，不是很困，你怎么又做梦了?
戳着九宫格的手突然不动了，他该怎么说?
这边的人迟迟不见他回消息，想了想果断拨通语音通话。
手机突然响起，顾栖吓了一跳，忙按了静音戴上助听器把电话接起来。
“喂……”
“怎么突然不回消息了?困了?”另一端传来沈亦择的声音和窸窸窣窣的响声，顾栖沉默了半天道：“没有……”
戴着耳机的沈亦择轻笑一声，看着床头的小台灯抬手关了，躺在被子里笑道：“那你今晚还睡觉吗?”
“睡……”顾栖不知道该怎么向沈亦择坦白自己之前的经历，他不想把自己的伤疤揭开给别人看，所以没办法说出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梦，会在半夜醒来而睡不着了。
而关于顾栖家的事情，沈亦择是知道一些的，看到客厅里的遗照他就知道了，但是顾栖从来没说过，自己也不提起，所以顾栖再说自己做梦醒了沈亦择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梦到自己父亲了。
想到顾栖会在半夜噩梦惊醒而睡不着，便会觉得有些可怜，所以没动脑子就给对方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