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回答王婷的是，这辈子，还真的没有伤害过谁。她一直过得不够自我，也许因为是云家后来加入的成员，那养育的恩压在她的身上，说话做事都会思前想后。
不想做个没有良心的人，所以在云少凌对她做的那些事当中，十几年来，一直沉默。这种沉默，也许在云少凌的眼里，便变成了一种可以肆意欺负的软弱。
只是欺负之余，那越来越密不透风的温柔，还有退让，又叫她迷茫起来。
曾经很大声地告诉他，就算她爱上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也绝不会对他动一分心思。可是现在，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是福，是祸，谁知道呢。
王婷叹了口气，低下头，搅拌咖啡，流畅的线条在杯子里旋成涡，她忽又自嘲地笑了下，想起刘三与她说过的一些话。
“曾经有个女人脱光了衣服在他的车子里想勾/引他，你知道凌少做了什么吗？”
“什么？”言希蓦地想起有一次，在他的车子里捡到女人的丝袜，止不准就是那会的事。一想起有女人白花花的身子爬在他的身上，她不禁堵起了胸口。
而那个时候，看见那条丝袜，不过是轻嗤一笑，多有不屑。
心境若变，感觉亦不相同。
王婷露出诡异一笑，“凌少把那个女人，连同她的衣服扔下了车，就扔在了大街上。虽然那是大晚上的，可是街上并不是没有人。那女人脸皮丢尽，再也没有在洛城出现过。”
言希张了张嘴，叫道，“这是不是过份了点。”
看出她的同情，王婷笑出声来，“言希，你真是个怪胎。要是换作别的女人，止不准是怎样的得意劲。”
言希笑了笑，心底莫名暗暗地轻吁了一口气，得意倒是没有，意外却有几分。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在车上跟不同的女人颠鸾倒凤，却没有想到，竟是这样的来龙去脉。
那堵在胸口的郁闷是消散了，可一个女人，赤luo着身子被扔在人堆里，怎么说也是极为羞耻的事。就算要扔也不用扔到那么显眼的位置吧，哪怕去个没人的角落也好啊，这样的事，大概也只有云少凌能做得出来。
他若狠起来，心是石头做的，她早就领教过。
王婷叹了口气，身体靠上椅背，失落说不上，却是多有感慨，
“难怪了凌少爷虽然经常出没玩乐场所，也有一些传闻里的女伴，却终究没有哪个女人能成功爬上他的床，原来心底早已经藏着一个你，亏我们这些人还斗得你死我活。刚开始知道你身份时，我以为输给的是你这个身份，后来发现，其实不是。凌少他，是真的爱你。”
言希微微眯起眼睛，淡笑，“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她倒觉得像个说客似的。放了王婷之前，云少凌去见过王婷，至于说了些什么，她并不知情。也许，云少凌可以在放人之前，提出某个条件。
当然，这是她胡乱猜的。若当说客，不会又等上两个多月。
“不是。”王婷摇了摇头，“我马上就要离开洛城了，来找你，一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二是想跟你说声谢谢，要不是你替我求情，也许我连命都没有了。”
言希偏过头，望玻璃幕墙下紧张抬头相望的妇女，“别谢我，要谢，就谢你的妈妈，纵使你一错再错，她也从未想过要放弃你。”
“我知道，她是最好的妈妈。”王婷深深凝望了母亲一眼，然后又抬腕看了下手表，“外面很冷，我坐的那趟火车也快到点了。言希，以前对你的做的那些龃龉的事，是我的不对，我郑重向你道歉。这些天我也想清楚了，有些东西，强求不来，不是我的，终究不会到我手里。我妈说得对，踏踏实实过日子最重要。以后，洛城，我再也不会来了。”
王婷将围巾卷上脸，起身，深深地鞠了躬，“再见。”
“再见。”言希目送她绕过柱廊，忽然又折了回来。
“说人坏话可能有些不对，但是，言希，我还是想说一句，小心许安琪。”说完，她便匆匆离去。
一句提醒，言希相信此刻的她，是善意的。透过玻璃，看到母女相拥的画面，很温馨，然后搭乘公交车远去。
她又在里坐了一会，无声地笑了笑，心情挺好。
出了咖啡馆，深深呼吸一口，仰望天空，虽然冬季的阴天总是灰蒙蒙的，可是心里似乎升起了个小小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