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苏星芒也认认真真附议道:“我爸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他就喜欢那种一看家教就很好,很有修养,又很孝顺的孩子。”
孝顺?沈未在心里轻叹一口气,跟苏星芒说:“你跟你爸感情真好,我还听他叫你芒芒,你都这么大了他叫你还叫得这么亲昵。”
“这很奇怪吗?这么大了怎么就不能叫了?我觉得等我五六十的时候我爸妈要是还健在,肯定还会叫我芒芒啊。”苏星芒惊诧之余也表示好奇,“那你爸妈平时怎么叫你啊?”
“我爸?”沈未淡淡一笑,“好像我十岁以后,他每次叫我都是连名带姓的叫。” 苏星芒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接他这个茬,索性换了话题:“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打电话给那家日料店定个位子。”
心里关注的却是另一件事。刚才沈未跟他说话的时候,终于没有再用“您”而是称呼“你”。之前一口一个您,虽然给人的感觉很有修养很有礼貌,总归有那么一点生疏。
之后两人在那个五人制的足球场边看着苏瑞霖上课训练的时候,沈未也没有再用那个“您”,苏星芒觉得这才叫相谈甚欢,还是现在这样的来得舒服。
球场边还有不少家长,有的扎堆聊天,有的埋头玩手机,有的则一直安静看孩子上课,只有一个人嘴巴和肢体一刻都不得闲,一会儿张牙舞爪一会儿捶胸顿足,不是冲孩子咆哮就是厉声喝斥:
“你倒是抢啊你愣着干什么”
“往前往前!你会不会踢球啊?”
“你还带什么带?射门啊!”
“传什么传?自己突啊!”
……
沈未往他的方向看了好几眼,正好见场上的教练也在频频看他。
“我一开始还以为他也是教练,后来才发现他就是个家长,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太不把教练当回事儿了吧。”沈未跟苏星芒低声吐槽。
苏星芒在这方面深有同感:“我也是搞培训的,我就最烦这样的家长。家长既然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培训了,那专业上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做就好了,家长却非要来指点江山,显得他多懂行似的。其实每个老师都有自己的教学风格和体系,何况家长们嚷嚷的好多东西都不一定对,反而误导了孩子。就像现在场上那孩子,教练让他传,家长让他自己带,这让孩子怎么办?听谁的?”
“你经常遇到这样的家长吗?”
“还好,我们的课大多是不让家长围观的,或者会让家长待在一个专门的休息室,有监控视频可以看孩子的上课情况,但他们没法插嘴,没法干涉我们的教学。”
“高明,就该这样。”沈未刚夸完苏星芒,就见那家长已经越过底线踩进了场内,还在对着孩子大喊大叫。
场上,苏瑞霖正好在大脚射门,射偏了。
不是,射正了,没射正球门,射正了那家长的鼻子。
那家长先是用手捂住鼻子,继而抬头望天。
教练立即靠拢过去,苏瑞霖也颠颠儿地跑了过去,随即又满头大汗地跑到苏星芒面前:“拿纸,那个叔叔流鼻血了。”
“干得漂亮!”沈未在苏瑞霖肩上重重一拍。
苏星芒拿着纸巾,带着苏瑞霖去了那个家长面前,表达关切和歉意。
教练则在确认那家长鼻血止住之后招呼着小朋友们继续踢球,顺便又往场边大吼了一嗓子:“家长们都注意啊,别太靠近场边,更别进入场内,不然被球闷一下都够受的啊。”
苏星芒回到那张长椅上,沈未正笑得一脸开心:“我为什么看得很爽?觉得他被天外飞球拍得鼻血横流都是自找的。”
“行啦,笑笑得了,怎么还停不下来了?别让人家看到我们在这儿幸灾乐祸的样子。”
“要我说,你就不用过去道歉,道什么歉?足球场上磕磕碰碰有点儿小伤都是正常的,霖霖也不是故意的,何况这确实是他自找的,你何必道歉?”沈未有些不平。
“做做样子还是要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