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少年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空气都似乎在他耳边呼啸而过。
少年原本想高举双手,为自己的进球庆祝的,可是跑了几步,那双手臂突然垂了下来。
他停下了脚步。
原本应被聚光灯紧紧相随的红发少年,周遭像是陡然黑了一样。
在球门前伸脚是球员的本能,伸脚时谁会想这到底会有什么后果?
甚至考尔贝克自己,也是带着进球的莫大兴奋飞奔出人群——随后才反应过来。
他不该庆祝的,他冲着自己最心爱的球队射门而且进球了。
世界上最令人委屈的进球莫过于此。
队内有不少人知道考尔贝克是纽卡球迷。这些球员或许多多少少对安东换上考尔贝克持保留意见。直到现在,他们见到考尔贝克进球,很多人抛弃了成见,兴高采烈地冲了上来。
但见到这红发少年如此纠结,如此难过。队长加纳带头,大家一起冲上去,一起抱成了个团儿,把考尔贝克围在中间。
——杰克,你是个好样的。
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对足球本身的热爱与忠诚,早已超出了你自己的认知。
你是一个好球员。
此刻请你尽情伤心,毕竟球员身份的另一边,也是可以做一个好球迷的。
远处罗素从教练席上弹了起来,握着双手“耶”了一声,心里一块石头放了下来。
他也曾是一个安东用人的怀疑者,现在却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好:“考尔贝克,这小子果然没让人失望。”罗素情知安东曾经排演过考尔贝克在场上的情形:如果考尔贝克今天表现出任何有违职业道德的行为,在场上划水,甚至放水……那么等待他的命运将会是永远被弃用。
红发小子通过了这一考验,挽救了他的职业生涯,凭借着直觉与对足球的热情。
桑德兰凭借着考尔贝克的这一进球,反超了比分。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桑德兰门前几乎是狂风骤雨。桑德兰几乎是全员防守,硬生生顶住了对手疯狂的反扑,并把这个比分坚持到了终场哨响的时候。
赛后回到更衣室,球员们终于到了能松一口气的时候。
队长加纳坐在椅上笑道:“最后裁判哨响的时候,我觉得我的腿都是软的。”
“杰克救了我们!”亨德森也笑着说,“那个罚球从头到尾都是靠他。”
红发少年这会儿好些了,红着脸讪讪地说不出来话。
正在这时,桑德兰更衣室的门突然“啪”一声打开,安东拽着皮克福德走进来,问:“老实交代,你刚才没在更衣室里,到底是去哪里了?”
他小心地掩上门。
皮克福德遮掩着摇摇双手,还没等这雀斑少年开口,更衣室的门突然被人砸得山响:砰砰砰!砰砰砰!
皮克福德一缩。
安东眉头一皱:糟糕,被人找上门来了。 更衣室里, 皮克福德飞快地把身上穿着的桑德兰训练服脱下来。更衣室里其他人一瞅:哟, 反穿的。
看起来这小子刚才是重施了在厄普顿公园球场的“故技”, 把训练外套脱下来,里朝外穿着, 戴上兜帽, 溜出更衣室不知道干嘛去了。
“你这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还以为是在咱们光明球场吗?”婆婆妈妈的训导主任罗素啰啰嗦嗦地数落,“自己不注意安全,要主教练和全队都为你担心, 你以为你是谁呀?”
安东却只瞅着皮克福德, 淡笑着不说话。
皮克福德可以不在乎训导主任的唠叨,却特别怕安东这种笑容,顿时耷拉下脑袋, 低声说:“我……知道错了!教练, 您千万别承认……不是我们干的……”
就在这时, 桑德兰更衣室的门砰砰砰地响了起来, 外面还有人跟着大喊:“臭小子别跑, 敢做就要敢当!”
“开门那!”
圣詹姆斯公园球场的工作人员这时也赶了来,隔着门询问是什么事。外头一大群人清清楚楚地说:“眼看着那坏小子跑到这里就不见了, 铁定是进了客队更衣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