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话音未落就是一阵忙音。
竟敢挂本小姐的电话!许澜庭恨恨地咬了咬牙,把手机扔到那堆无辜的枕头中间,然后爬到书桌前认认真真默写下了那段台词。
Maybe the rules of intimacy are something you h□□e to define yourself.
起身走到卫生间,慢吞吞地刷牙。门牙,犬牙,臼齿,一毫米一毫米地依次刷过去,等她发现自己已发呆太久的时候,嘴里早就挤满白沫,镜子里的那个许澜庭无神地望着她。
有点好气有点好笑,好像还有一些她不肯承认的什么。
哇,竟然要当阿姨了诶,她皱皱眉。
天知道怎么会这样,许澜庭超级讨厌小孩子好不好?一想到今天要去看一团皱巴巴的肉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那种让人窒息的奶味,挑战神经的哭声,无法抑制的口水……
天呐,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会疯掉的。
照例空腹出门,照例搭七点五十八分的地铁,照例带一杯焦糖玛奇朵,然后八点二十九分准时在W城市中心的瞰野写字楼打卡上班。与平常唯一不同的是,许澜庭一大早就接到了老总Bill的召见。
这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台湾男人,自十年前创办Metronerve开始,让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影视制作公司以令人心惊胆战的速度崛起,跻身最有潜力的新兴品牌行列,甚至对华氏兄弟构成了隐隐的威胁。这么一说,影视制作界还真是瞬息万变。
谁能想到呢?由她担任制作人的新剧《忏悔》昨天竟以2.1的收视率完美收官,这恐怕就是Bill要见她的缘由吧。
但是这个小个子连提都没提庆功的事,劈头就问:“手头还有什么案子?”
“啊……”算了,看在他平时做事雷厉风行滴水不漏的份儿上,就不跟他计较了,“《等一个答案》下个月就开机。”
“那个算了,你转手给Rebecca。流行文学改编有什么好折腾的,还是一部老套的偶像剧。”
这下许澜庭颇为不解:“当初不是你让我一心一意做这部剧的吗?!”这个破原著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她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把它改得稍微有点人样,现在让她拱手让人?还是给那个只会陪客户吃饭的Rebecca!
“……”老总的脸上好像掠过些许尴尬,一向利落的他有点语塞,“其实,那时候是你谈崩了一个赞助,那个七星珠宝的王老板没签合同。我一气之下……才让你去做那个没前途的项目嘛,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你还真跟那本书较上劲了。”Bill说完这句话竟然厚脸皮地扑哧笑了出来,跟他那个爱恶作剧的小女儿简直无二。
什么嘛!根本就是小孩子。
“那你要我干嘛?”她歪了歪下巴,有点无奈得问道。
Bill的目光从镜框上方直射过来:“做一部比《忏悔》更好的剧。”
“他说得也太容易了吧?有本事他来做策划啊!这么冷酷无情地对待我一个企划部小组长,合适吗?诶,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朝他甩下一封辞职信,然后昂首阔步走出Metronerve?”许澜庭转过头看向开车的陈松乔,顺便豪气干云地拍了一下他的肩。后者闷哼一声,腾出一只手来揉揉被打得不轻的肩膀,半嗔半笑地:“我在开车诶。”
“你不可能会因为这个小小的理由就离开Metronerve的。你明明就很享受那种忙到要精神分裂的感觉。还有那个Bill,他明明就很对你胃口。许大小姐你不是最讨厌不利索的人吗?”
没话说了,许澜庭颓然靠回副座椅背,抱怨道:“干嘛一定要去看那个小肉球啊,又不是我生的。”
陈松乔轻笑一声:“就算真的是你亲生的,你也不会愿意见吧?”
“果然了解我。”她点点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真的要穿成这样去病房吗?”
他是在说她身上穿着的那条墨绿色的丝绸长裙。
“这不是刚刚《忏悔》的庆功茶会吗?我哪有时间换啊!还是你要我现在在这车里换?”她白他一眼。
“咳!算了算了,”他像是被呛了一下,“你爱怎么穿怎么穿吧。”
W城四院的建筑好像还是上世纪的,颇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说得难听点就是又破又旧。许澜庭对这种阴气极重的房子本身就有点排斥,何况今天来这儿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政治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