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听了他娘的话,撒开腿就往外跑,他的百草,即使他娘再怎么说百草没事了,不亲眼看到他安然无恙,沈砚始终不能放心。
“哎,砚儿,穿鞋呀!”
李玉娘拿着儿子的鞋,在后面跟着他跑,一直追到了黎百草的床边,沈砚脚步停下来了,李玉娘才扶着。李玉娘才扶着儿子的胳膊,把鞋给他穿上。
沈砚看着躺在床上的黎百草,只有短短的这么几天,他怎么就整个人都瘦脱了像呢?
病床上的黎百草仍旧紧闭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只有紧紧皱起的双眉,让沈砚确定了他的百草还是活着的。
沈砚蹲在床边,几近贪恋的抚摸着黎百草本就没有多少肉,现在更是消瘦的脸颊,在昨天以前,沈砚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一个这么爱流眼泪的男人。
不过现在,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什么“大男人流泪没出息”,这些他统统都管不了了,他的眼泪大概是在这个时刻拥有了自己的想法,包裹着他满心满眼的心疼和庆幸,就那样似断线的珍珠一般,一颗接一颗的流了下来。
他的百草还活着,这实在是太好了。可是这么好的百草,他怎么就没有时时刻刻的保护好他呢?
黎老板本来看到黎百草好好的一个人,却在短短几天被婆家给折腾成这副样子之后,是下定了决心,要在他的儿子好起来之后,就让他跟沈砚和离的,只要他儿子能脱离苦海,什么家业,什么未来。他统统都可以抛之脑后,甚至是沈砚这个百里挑一的女婿,他也不要了,没有什么比他的儿子重要。
可是现在看到沈砚这么一副没了百草就活不下去的样子,他又有些心软了,所以他安抚了一下正想要对沈砚母子恶语相向的自家夫人,或许在走最后一步之前,他应该跟沈砚好好谈谈。
在沈砚在黎百草床边痛哭了一番,发泄掉了一部分郁结在心中的痛苦,逐渐冷静下来之后,他被他岳父带到了刚才他醒过来的那间病房里。
而他娘,作为现在在场的人中,唯一一个知道一切前因后果的人,也被允许留了下来,现在在这间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沈砚,亲家母,我需要一个解释,我的百草好好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他到底犯了什么错,要受到这么重的惩罚?”
黎老板开场就直奔主题,他现在可没有任何心情再虚与委蛇。
沈砚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他娘,他心里其实有一个怀疑,不过还需要他娘的话来进行证实。
“砚儿离开家的第二天,老爷就把百草叫到了跟前,跟他说他是砚儿的媳妇儿,却又没办法为砚儿生下一男半女,沈家家大业大的,只有顺宝一个孙子怎么能够的?所以必须要再为砚儿纳几房妾侍才行。
他都已经找好了两个姑娘,现在砚儿不在家,老爷要百草以砚儿正房的身份去替砚儿迎小妾入府。
老爷本来以为百草柔柔弱弱若的,会极好拿捏,没想到百草一听老爷的话,就直接提出反对,他说砚儿答应过他,这一生都不会再娶别人。
如果老爷嫌沈家只有顺宝这么一个孙子还不够的话,尽可以再从沈氏宗族里面过继孩子,几个都行,他一定会像对顺宝一样,把他们视作自己亲生的孩子,好好养育他们的。
老爷被百草的这一番话给惹急了,他再三质问百草到底肯不肯让砚儿纳妾,百草都说坚决不肯。
后来老爷又说要休了百草,可惜砚儿和百草当初成亲是正二八百到政府去过了婚书的,如今百草七出之条都没有犯,再加上砚儿这个相公又就不在,老爷就算在神通广大,怎么着也得考虑政府的规定和老百姓的议论,所以,百草根本就休不得。
老爷被逼急了,就让百草到门外罚跪,他说百草如果一天不松口,就一天不许起来。
也怪我,明明整天都在府里,关键时刻却成了聋子和瞎子。
百草被老爷的人叫走的时候,我根本就不知道,老管家也是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派了个可以信赖的人来通知我,我赶到的时候,百草已经跪在外面了,前面跟你们说的这些,还是听老管家派到我那里的人说的。
我苦苦跟老爷争论了许久,老爷始终没有缓口,后来我干脆也不管了,当着老爷眼么前儿,就叫人给百草弄了水和吃的。
谁知道这孩子,平时那么听话,这回却也犟了起来。水和吃的,他压根儿碰也不碰,他说不能让老爷看扁了他想和砚儿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