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爸爸摇摇手:“少来这一套,跟你老子客气什么?”
李乐终于笑出来:“但我还是要谢谢爸爸,有你在,我什么都不用怕。”
“亏你也知道怕。”李爸爸很宠这个儿子,对李乐的关注胜过弟弟李苔,“你就是咱们老李家一霸!”
李乐随即拍马屁:“我还不是仗着亲爹亲妈才能称王称霸吗?”
李爸爸又一拍他脑袋,笑道:“好了,上楼睡一觉,回头收拾收拾,晚上跟我去酒会。”
“酒会?”李乐心里还惦记着萧弋云,想都没想就要拒绝,“我还是不去了,今晚……”
“不能拒绝。”李爸爸说,“从昨晚到今早,代言费损失了多少,你算过没有?今晚去转一圈,好好应酬,或许还能补救补救。”
李乐还是放心不下萧弋云:“可是……”
“没有可是,必须去。”李爸爸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李苔今晚也得去,都给我好好营业!”
李乐嘀咕:“哪有亲爸叫儿子营业的,我老家一霸的地位呢?”
李爸爸被他气笑了,上去又要招呼一脑袋瓜:“还要地位,先把捅的娄子补回来吧。”
李乐敏捷地躲过去,朝他挥挥手,嬉皮笑脸:“我先走了,晚上见!”
李爸爸追着他到了门口:“你不休息一会儿吗?”
“不了,还有事情!”
李乐说完,钻进车里就走,脚踩油门的同时,笑容散尽。
李乐实在太担心萧弋云了,不知道一个举目无亲的人能走到哪里去。
如果非要说出一名怀疑对象,他会选择林泽。昨晚,萧弋云刚提醒他注意这个人,便突然冲出家门,不见踪影。
但这一切都是猜测,李乐没有证据。如果24小时之后,萧弋云还是了无音讯,便只有报丿警了。
在此之前,他必须争分夺秒地找人,哪怕毫无头绪,也总比闷在家里空担心强。
“你究竟在哪里?”李乐望着车流与行人,担忧地自言自语,“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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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萧弋云能够听到李乐的心声,必然会回答:“我知道。”
他被噩梦折磨了一整夜,再度醒来时,浑身都裹着一层冷汗。棉质T恤熨帖在身上,像是密不透风的裹尸袋。
萧弋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他总有一种错觉,自己在慢慢腐烂。
也许身躯还是完好的,拥有着林泽喜欢的美感。但精神上的伤口在溃烂,被封存在这具完好的躯壳里,慢慢腐烂。
也许林泽所希望的事情,就是这样。让他失去自我,忘记一切,学会盲从,成为一件死物。
萧弋云握着红绳,收紧掌心。
渐渐地,李乐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毛茸茸的粗眉,尖尖的虎牙,眼神炙热,像是蓬勃的朝阳。
他正拿着红绳,认真地说:“你看见它,就会想起我。”
萧弋云痛苦地闭上眼,眉心紧蹙,眼角出现泪痕。他攥紧了握住红绳的那只手,对着空空荡荡的天花板说:“我会坚持下去,一定会。”
从前的他深受折磨,又无所寄托,所以才打破玻璃割脉自丿杀。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爱人,离梦寐以求的生活那么近。
虽然不知道明天会变是什么模样,但只要活着,总会有希望。
没过多久,林泽开门进来,亲密地同他问好:“早安。”
萧弋云躺着没动,放空自己,直到林泽拉开窗帘。
今早的阳光依旧很好,透过一扇窗扉落在萧弋云脸上。他望着阳光,轻叹一声,悄悄将红绳藏在床垫下面。
林泽被这一声叹息吸引,忽略了他的小动作:“为什么叹气?”
萧弋云并没有交流的意思,仿佛灵魂都抽离了身体,只有躯壳被留在这里。
林泽坐在窗畔自说自话,早对萧弋云主动开口这件事不抱希望:“你在想什么?”
等到他耐心耗尽的时候,正好能顺理成章地做些什么。
“我在想,今天的阳光依旧很好,希望他一直能好下去。”
很久以后,萧弋云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太阳落进他的眼里,漾起细碎的光亮。
真是可笑,李乐居然是他的太阳?
林泽发出一声嗤笑:“一直好下去,谁能说得准呢?”
厚重的窗帘将大好的阳光阻拦在外面,转眼间,卧室变得黑沉沉。
萧弋云没再回应他,昏昏沉沉地闭上眼。
林泽忽然说:“今晚有个酒会,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