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庄园和海岛这种壕气的礼物,叶宅的午宴倒是平常许多,叶拙寒全程没怎么说话,一会儿往祁临碗里丢一个剥好的虾,一会儿丢一块剔掉刺的鱼。
叶海庭和祁临聊天,说的几乎都是工作。
祁临切实体会到乐庭商业王国缔造者的牛逼——叶海庭现在基本上将权都放给叶云山和叶拙寒,平时只指导一下传统产业的工作,从未插手乐庭潮流和乐庭娱乐的事务。然而,对于乐庭潮流里最细微的盲盒项目,叶海庭竟然能和祁临聊趋势,聊专业,一些看法甚至让祁临有醍醐灌顶之感。
叶羚峥时不时也打一句茬,但更多时间是在与叶云山争吵。
说争吵不大准确,因为叶云山话少,全程就是叶羚峥一个人滔滔不绝。
午宴之后,王姝说:“难得回家一趟,都不急着回去吧?”
祁临本来没有想过在叶宅久留,但来这一趟,多少改变了他对叶家人的看法。
他本以为,叶拙寒与家人关系冷淡,是因为家里不太平,但现在看来,也许有叶海庭壮年时疏于关心孩子的原因,也有母亲过世的原因,但更主要的原因可能是,叶拙寒生来孤僻。
而他的到来,好像给叶家带来了某种细微的改变。
“我不回去。”叶羚峥马上说:“今天天气这么好,我想去后院抓鱼,晚上烤着吃。”
叶云山没表态。
叶羚峥一肘子甩过去,“你也不准回去。”
叶云山挑眉,“你管得着?”
“抢了我的岛,起码给我抓一条鱼吧。”叶羚峥刚凶完人,此时却是一副讨好相,“老大,我想吃你烤的鱼。”
王姝赶紧说:“云山,留下来吧。让小祁也尝尝你的手艺。”
这是劝自己也留下来的意思了,祁临看叶拙寒,见叶拙寒微蹙着眉,似乎有点苦恼。
“拙寒小时候住在这里吗?”祁临客气地问叶海庭。
“小时候……”叶海庭想了想,“房子重新修过,庄园还是这个庄园。”
叶羚峥抢答:“后院那条河,他还掉下去过。”
叶拙寒一眼刮去。
叶羚峥连忙躲到叶云山身后,小声道:“臭弟弟又瞪人了。”
祁临牵住叶拙寒的手腕,小幅度晃了晃,眼睛明亮得像盛着星星。
叶拙寒问:“你想留下来?”
祁临说:“我想在你长大的地方待一会儿。”
“啧啧啧!”叶羚峥笑道:“肉麻死我了!”
王姝开心道:“那就都留下来,后院的草莓这几天可以摘了,你们年轻人,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午后的日光催人入睡,祁临站在草坪上展开手臂深呼吸。
他没想到,叶宅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后院,草坪和树林郁郁葱葱,一条小溪蜿蜒流过,溪水在阳光下灼灼生辉,像一条银色的光带。
叶拙寒将一个篮子挂在他手臂上。
祁临转身,“你还真不客气。”
“是你自己要留下来。”叶拙寒绷着脸,但眼里有笑意,“去摘草莓。”
“你拿篮子。”
“我不。”
祁临不是真要叶拙寒拿篮子,就是想逗他。两人斗着嘴往前走,小溪那边传来叶羚峥的声音。
“那里!那里!哎呀又跑了!你到底会不会抓鱼啊!”
祁临寻声看去,只见叶云山和叶羚峥都挽起西装裤站在小溪里,叶云山还穿着衬衣,叶羚峥已经脱得只剩一件背心,右手拎着一个桶,大声指挥。
叶云山说:“你上岸去行吗?鱼都被你吓跑了。”
“怪我咯?”叶羚峥偏不上岸,还往叶云山身上踢了一脚水。
叶云山当场还击。
祁临:“……”
这是抓鱼还是玩水?
“他们一直这样。”叶拙寒说:“从我记事起,他们就在打架。”
走到草莓园,祁临从叶拙寒口中将叶家老大和老二的恩怨情仇听了个七七八八。
叶云山只大叶羚峥半岁,基本算是同龄人。叶云山来到叶家时,叶羚峥也才三岁,两个小孩对上一辈的事情似懂非懂,凑在一起就抢东西、打架,但玩也一定要在一起玩。
长大了些,同父异母的关系让两人有了隔阂,但凡是叶云山的东西,叶羚峥就一定要抢,反过来也一样。
初中时,叶云山和叶羚峥念的是同一所学校,但不在同一个班级。
叶云山独来独往,叶羚峥舞出了一大堆好兄弟。
十三四岁的小孩乐于拉帮结派。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校园里盛传叶云山是私生子,有人为了巴结叶羚峥,故意给叶云山找事,堵人、偷练习册、孤立,玩转了霸凌那一套。
叶云山从未跟家里提过,要么不理,要么拳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