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午去村民家转转,看看还有谁不会的就现场教一下。你没事的话就不要离开了,看好材料。这些东西我是交了押金的,万一出意外了,押金退不回来不说,搞不好厂里以后就不放心把材料交给我,一定要看好。”
周绾绾点头,目送他离开,关上门,拿起刚才他给的资料认认真真翻阅。
之前要忙的事太多,她还是第一次看这些资料,发现里面对于贫困户的界定和脱贫要求都写得非常清楚。
比如“六看一算”,一看房,二看粮,三看劳动力强不强,四看有无读书郎,五看有无病殃殃,六看有些啥家当,算一算家庭年收入账。
还有“五比五看三优先”,即:比家庭收入、看经济来源;比家庭资产、看消费水平;比家庭劳力、看劳动观念;比生活环境、看居住条件;比贫困程度、看致贫原因;有残疾人的家庭优先,独生子女家庭优先,纯女户家庭优先进行评议和排序。
以前在城市生活,对于扶贫这两个字,周绾绾只是有所耳闻,却没有任何接触或体会。
直到现在亲自投入到这项事业中来,才认识到国家有多么伟大。
繁华的地方,国家会帮助它更繁华。
贫困的地方,国家也绝对不会遗忘它抛弃它。
时代的列车轰隆隆地往前开,每个人民都有资格坐在这辆列车上。
周绾绾看得入了迷,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后窗外有说话声,收好资料走过去,躲在墙后倾听。
说话的声音很熟悉,是老熟人,张振国与那帮小青年。
几人站在窗户外面,盯着仓库看。
张振国问:“你确定他们两个都走了?”
“当然了,姓唐的正在忠叔家教他做丝袜花呢,那女的也不在,门都锁上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不过国哥,你带我们来这里干嘛啊?也要领丝袜做花吗?”
张振国抬手就拍那人后脑勺,砰咚一声,拍西瓜似的。
“你有病啊,我缺这点钱?我是为了咱们村着想。”
“为了咱们村?”
“是啊,这两人把村子搞得乌烟瘴气的,所有人一门心思弄那破丝袜,地都没心思种了。过段时间要秋收,梨也熟了,得摘下来卖,他们这样怎么可能去干活?昨晚还有两个人跑去找我爸,想把当初投果园的钱要回去,专门搞丝袜花!你说说,这不是没脑子吗?要所有人都这样还了得?我得趁他们兴风作浪之前,把路给断了,还咱们村一个安静的生活。”
“国哥你打算怎么做?只要你吩咐,我们保证完成。要不趁现在,一把火把仓库烧了?”
“不行。”
张振国经过上次的事情,长了教训。
“白天人多,被人看见放火会说不清。万一他们回来发现了,把火灭掉,我们也是白忙活一场。我看还是等晚上再来。”
“好吧,晚上几点钟?”
“早一点,九点钟吧,先烧电线,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觉得是电线起火才烧着的,跟我们没关系。”
“我靠,国哥还是你聪明。”
一群人嬉皮笑脸地走远了,墙后的周绾绾则听得满身冷汗。
幸好自己没出去,听见他们的对话,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帮人简直又蠢又坏!
该怎样阻止他们?
她想了想,拿起办公桌上的座机,打了个电话出去。
傍晚,日落西山,红色小巴车准时出现,周绾绾与唐德才乘车离开山村。
张振国蹲在树底下抽烟,眯着眼睛看车屁股,嘿嘿一笑,掐灭烟头走了。
入夜,一行人带着火柴,与一桶用来助攻的煤油,鬼鬼祟祟地来到扶贫办。
他们用一根铁丝熟稔地撬开锁,打开仓库,找到电线,将煤油倒了些上去,拿出火柴准备点燃。
嘶啦——
红色的火柴头擦过盒子粗糙的侧面,火光照亮了几人的脸,空气中蔓延着红磷独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