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真是一个过于美好的词汇，可以掩盖现实的一切肮脏。
他们终于抵达了西山下，从山上汩汩流淌着泉水，在冬日里泉水冒着白气，白气飘到了泉水旁边的松树上形成了有名的雾凇。
他们沿着石头路慢慢地上山，白羽已经已经很久没像一个熊一样这么走了。
“白下，你现在养牛养的怎么样？”
“挺好的，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我佩服你一切重新再来的勇气！”
“白姐，不要这么说，从小到大你就是我的偶像来着。”
“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或者出主意的地方，你就直接跟我说好了，我会尽力帮你的，毕竟……”
白羽站在西山上回望着自己从小到大生活的乡村，如今就跟一个荒村差不多，连人都没几个，全是老人，小孩几乎看不见。
白下走到白羽的身边，也一起看着下面的乡村说道：“白姐，你看咱们村现在多荒凉，我的心里很不舒服，生气似乎已经都不在了，年轻人都走了出去，留着这里落魄衰败，我要用我自己的力量，让我们村子重新焕发生机，让大家不用在大城市里挨骂受气，回来也可以活得很好。”
白羽回过头看向白下稚嫩的脸，笑道：“我真没想到，我的小徒弟居然是一个小天使！”
“白姐，别，别打趣我了！虽然我没有你这么厉害，但是我也会努力的。”
“别这么说，你的梦想很伟大，很有意义。我很羡慕你！”
白羽说着想起自己的父母来，她这一生本来也有梦想，最开始的梦想很小很小，就是希望大学毕业以后嫁给浩辉，然后找一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好好地相夫教子。这个梦想破灭了。而后，她的梦想是好好工作，在城里买一个大房子，然后把父母接过去好好孝顺，而在她工作蒸蒸日上的时候，父母出了事故，这个梦想也没了。至此以后她也就没有梦想了。
白羽沉默了，慢慢地走着，走到了自己家的祖坟，那里睡着她家族的长辈。
白羽的家族是当年闯关东的那一波人，她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他们的小时候，讲他们是如果来到这片茫茫雪原，又是如何拓荒的。
当年家族的人兄弟姐妹六个一起来到大东北，在嘉峪关丢了一个兄弟，在辽宁留下了两个兄弟，在这里又留下了两个兄弟，而这就是白羽太爷爷的故事。那个时候的白羽脑子里常常出现这样的画面，他的太爷爷们兄弟几个穿着厚厚的皮袄，手持长枪，一枪放倒狍子，一手抓着野鸡……
那时候的人因为要生存要活着，从大山东跑去了大东北天寒地冻，渺无人烟。而如今大东北的人要活着就要往南走，只有南方才有他们的工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这就是命运的流转。
白羽跪在自己家的祖坟前，烧着冥纸。本来这应该是她弟弟做的事情，她弟弟是家族唯一的一个男丁。而现在却被关在大牢里，只能她来代替弟弟扫墓了。
白羽给祖先磕完头，烧完了纸，处理了火苗之后，才打算离开。
大冬天跪在雪地里其实很冷，尤其是人不动的情况下，白羽感觉的寒气是从膝盖窜到自己全身的。
她想起来却发现有点冻得动不了了，白下见状，两只手抓住了白羽的胳膊，然后把人抬了起来。
这样，二人才慢慢地往回走。
白羽站在西山边的时候，望着村子东边的水库说道：“白下，带我去参观一下你的牛棚吧！”
“白姐，你要看吗？”
“嗯，或许我能给你提供一些建议。虽然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好。”
白羽跟着白下往水库的方向走着，他们讲话的时候嘴里不停地冒着白气。
“白姐，你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了，是不是都有一些忘记了家乡的感觉了。”
“嗯，确实啊！”
“其实，我也五年没有回来了，短短五年，家乡就变得一点人气都没有了。”
“以前也在逐渐地衰败，可能你看不出来罢了吧！”
“也许吧，反正这次回来我不打算走了。”
白羽站在堤坝上看着整个村子对白下说道：“小徒弟，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啊，什么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