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的树_作者:芳草右(72)

  只见季白穿一件墨黑正装,本来就短的见青的头发也抹了发蜡,看上去根根分明。若是再加一副深色墨镜,可以直接去黑社会当打手。

  周墨则穿一身亚麻白正装,面料柔软舒适,走路风度翩翩。头发抓的乱中有序,狗啃刘海显得狂放又自然。

  俩人并肩站在一处,活脱脱一对黑白无常。

  季白.白了何清承一眼:“怎么说话呢!这是情侣色好吗,寓意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好好好——”何清承憋不住笑,让两人坐在沙发上等他。

  “不能坐。”周墨摆手拒绝。“我这个料子一坐就皱了。”

  季白把周墨拉过来:“坐我腿上,坐我腿上不会皱。”

  何清承:“……”

  “杜聪怎么还没到?”他又问。

  周墨在季白腿上说:“松子昨天突然从意大利回来了,杜聪巴巴接人去了,今天估计过不来了……”

  季白:“……重色轻友。”

  三个人在酒店附近吃了饭,算着时间又去花店买花,稳稳当当于开场前半小时抵达剧院。

  今天是话剧节的开幕演出,观众不是拿着邀请票,就是花了大价钱买的。剧院门口还有媒体采访拍照,黑白灰三人算是最受欢迎的群众代表,被各路媒体拉着问东问西。

  季白看上去最不和善,找他的人相对少些。他回答完杂志记者的提问,拉着两个人小声道:“早知道我就把杜聪的票要来,转手怎么也能赚个两三千吧!”

  何清承回头看季白,叹了口气,无奈道:“闭嘴。”

  T市的大剧院比上次《恰逢》返场演出的剧院大出两倍。看台是很深很广的两层,周围还有包厢,尹笑然给他们留的票是在一层六排,位置极好,周围坐的大多也是演员家属亲朋。

  众人在台下寒暄,何清承手里像上次那样还攥着一束小花,等待爱人的出场。

  演出五分钟预告铃敲响,剧院灯光慢慢暗了下来,观众的说话声也霎时静了,只能偶尔听到四处散落的咳嗽声。

  季白侧头过来,在何清承耳边小声问:“你紧张尹金毛吗?”

  何清承没有说话,只听见他手里花束的包装纸响了几下,那是替主人在说:“紧张死了,紧张死了。”

  帷幕拉开,最先出场的是张立和王琴音老师,他们坐在沙发上,展开着关于新教员的对话。

  敲门声响起,齐溪挽着光芒万丈的尹笑然走上台。

  ☆、终章

  这是尹笑然的第一场大型话剧。

  全剧在老夫妻荒诞游戏的控制下,新教员从配合到抗拒,从嘲讽到不安,从疑惑到痛苦……

  情绪如一只囚鸟,在剧场横冲直闯。建筑把故事包裹起来,像一颗夹心巧克力球。表演酝酿于浓郁,人物在苦涩的可可里挣扎,这是独立于星球任何一处的奇妙空间。

  何清承是台下观众席的千分之一。

  他与所有人相同,是隐匿于黑暗的旁观者;他又与所有人不同,是有所牵挂的剧中人。

  尹笑然在台上行云流水,收放自如。他郁郁拿着酒杯的样子,痛苦抱着妻子的样子,缠绵于主妇勾引的样子,叹息于婚姻噩梦的样子,每个动作,每个表情,都像夏日花园的晨露,转瞬即逝,却映着朝晖。

  没错了,台上台下,都是全世界最好的尹笑然。

  何清承怕是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到这么完美的爱人了。

  谢幕时,千余人掌声如潮,何清承夹在其中显得多么不值一提。可是他还是把双手都拍红了,他要为尹先生的这一刻献出爱,献出赞美,献出所有。

  人生有多少个moment,那是比秒还要精确的维度。是杜松子的馥郁白,是深海的鳗鱼,是赤道的青椰,是圣诞的初雪,是跨年的情歌,是当下。

  毫无疑问,何清承与尹笑然拥有着无数不可复得的刹那,这些瞬间镌刻于灵魂,连同当时的气味、声音、触感、心情一同封存。

  时间无情地从脚下溜走,无声无息,不做停留。可两个灵魂所共有的moment,直到梦想与生命的消亡,仍会唱着欢乐的颂歌,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大幕终于被放下,尹笑然退场之前的最后一次回首,他向他的先生抛出一个飞吻,一个有方向,有目标的飞吻。

  何清承是台下的千分之一,是尹笑然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