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一声，窗被打开，叶沝下意识的看过去，外婆站在窗外，手抓着防护栏，努力的让自己往上撑，叶沝惊喜的扑过去，抓住她的手。
“外婆～”外婆是一个矮个子的女人，她的左脸上纹了刺青，据她说，这是老一辈人的传统，不纹身的女子是嫁不出去的。
外婆哎了一声，“我的乖水水，上课开心吗？”
不开心，上课无聊透了，她只想和外婆他们一起，在田间自由自在的放牛放羊，而不是困在这一方天地里，苦苦的熬着。
可是她眉飞色舞的说，“开心，老师们很好，同学们很好，我们会一起做游戏，我有认真的上课喔。”
那天外婆送她来学校里，告诉她要和老师同学们好好相处，还用那不标准的普通话指着教室后的学习园地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女子无才便是德，老一辈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外婆赶不上一个好时代，没上过学，认识的字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她告诉她，那是她特意让舅舅教她的，她虽然没有文化，可是却知道，读书的重要性，她希望她的水水，是一个有文化的小姑娘。
外婆笑眯眯的站在窗外，听着叶沝讲在学校里好玩的事情，等到快上课了，她才和叶沝告别：“水水乖啊，晚上我就去你舅舅家陪你，今天外婆要回去放牛了。”临走前，她还给水水塞了一个鹅蛋，说是家里有鹅下蛋了，特意拿过来给她的。
外婆对她总是最好的，她把她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小时候，村里的其他小孩会跑到她前面，跟她说她是一个没爸妈的野孩子，叶沝哭着跑回去，问爸爸妈妈为什么还不来看她，她是不是野孩子。
外婆听了，也不管是谁家的孩子，拿着大扫把就打过去，“你不是野孩子，但是你和野孩子没什么两样。”
外公说，外婆是半夜有的，很安详，没有什么痛苦。
公鸡打鸣时，他起来，叫她的时候她没有应，看着停止跳动的胸腔，他才知道，她走了，比他先走一步。
他和她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婚时才见到对方的脸。他比她大十岁，几十年来，两个相扶走过了许多苦难，他总是和她说，他比她大那么多，一定要比她先走的，走的时候让她不要难过。
世事无常。
叶沝把手里的手机放在地上，脸埋在膝盖上，无声的哭起来，膝盖上很快就有了一片水渍。
她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却从来没想到过会来的这么快。
外公说，不要太难过，她喜欢你笑着。
所以，葬礼的全过程，她眼睛红红的，却没有掉眼泪。
停灵三天，昨天是起棺的日子，这么多天，她一直忍着没有哭，直到何木的来电，让她情绪瞬间崩毁，他说要来找她，此时她的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
想着，是该把一切都说清楚了。
何木到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太阳火辣辣的照在人的脸上，生疼。
叶沝站在车站门口，带着一顶帽子，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俏生生的立在那里，过往的人走过，都会下意识的朝她看一眼。
何木大步走过去，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叶沝没有推开，过了很久，她说，“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好。”沙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叶沝走进了一家咖啡厅，选了靠近角落的位置，点了两杯咖啡。
没有等何木开口，她说，“你有女朋友了？”
何木坐在她对面，她坐下来后，摘下了帽子，眼睛看着他，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了，心里一紧。
听到她的问题，却惊愕了，“我哪里来的女朋友？”
叶沝手里拿着调羹，“我那天晚上看到了，在商场门口，你和一个穿红衣服的女人。”
扯了扯嘴角，“那天你也在？”所以这就是她疏离他的原因，何木心里有点懊恼。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杯子遮住了她眼里的神色，“嗯。”
何木看着她，眼里都是认真，“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叫木菏，是以前工作室的职员，帮过我。她来S市的时候，联系我，说是在那边没有工作了，来投奔我，希望我能在工作室给在一份工作，我念在以前她帮过我，就答应了。”
“那天晚上，还有梁晴她们。只有两把伞，所以我才和她一起撑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