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飞_作者:妤芋(257)

2020-04-11 妤芋

  严塘也知道这里走不开,他拿着这本颇有年岁的病历本,又一次感谢刘老爷子。

  刘老爷子最怕这些客气的事了,他连说几声应该的应该的,挥挥手就背起手走了。

  直到看着刘老爷子消失在医院长廊的拐弯处了,严塘才收回视线,坐回冰冷的椅子上。

  多亏了刘老爷子发现得早,在严栋自缢大概四十分钟时发现了,打了120把,严栋送进医院。

  现在经过一系列的抢救,严栋已经可以自主呼吸了,至于其它的数据,医生还在里面看。

  严栋为什么要自杀?

  严塘不清楚。

  他并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他与他,早就决裂。

  严塘靠在医院泛着冷意的墙上,医院的空调开得很足,冷气轰得严塘都觉得有几分凉意。

  冰冷的瓷砖墙上。倒映着严塘此时无甚表情的脸。

  病房的门现在还紧闭着,严塘全然不知道里面的情况。

  他有点颓然地低下头。

  严塘抱头,用力地抓着自己的生硬得扎手的头发。

  虽说他和严栋,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是断绝了父子关系的陌路人。

  这么多年来,除了春节,他们彼此都已经不再打扰。

  对于严栋,严塘是真的一无所知。

  可是父子之间的血缘联系,微妙得让人难以抹去。

  当知道严栋自杀的那一刻,严塘只感觉自己眼前黑了一瞬。

  他清晰地认识到,他恨自己的父亲,他的父亲给予了他太深的伤害。

  十四岁那年,严塘半夜睡不着觉,他起来想喝水,却看到他的父亲和一男一女在客厅苟合的画面。

  男的全身赤裸,双腿岔开,坐在沙发上,女的穿着他母亲没拿走的睡裙,在男的身上扭动。

  白花花的肉,像灌进皮的香肠一样

  而他的父亲,如同一只狗,趴在地上狂叫。

  他把头埋进那对男女下身处,发出兴奋的喘息。

  严塘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全身血液都凝固的冰冷。

  他仿佛坠入一个冰窖。

  一个真相的冰窖。

  他终于懂得为什么一直以来温柔少言的母亲,会一声不吭地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十八岁,严栋背着他,改了他的大学志愿,大学专业。

  说什么读书离家近最好、不学经济没有出路、我都是为你好。

  严塘和他的本来就在悬崖上,岌岌可危的关系,就此彻底破裂。

  严塘恨他。

  可是严塘不得不承认,他又爱他。

  在严塘十岁的时候,严栋会带着严塘偷渡出去。

  他带严塘去肯德基,去麦当劳,用自己不多的工资,买下汉堡、薯条、冰淇淋还有可乐。

  他坐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年幼的严塘吃得开心。仿佛他只要看着,也能感受到严塘吃下的,每一根蘸着番茄酱的薯条的甜酸味。

  过去种种,严塘都有妥帖地收拾起来放好。

  严塘又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他看看自己手里的病历本,轻轻翻开一页。

  他每个月给严栋打的钱是够的,严栋有什么病,肯定都是能第一时间解决得了的。

  严塘随手翻到一张夹在前面几页的纸。

  这纸看着不像是诊断单,看起来厚厚的,纸张颜色也偏黄,有点奇怪。

  严塘把这张折成方块的纸打开。

  等严塘看明白了这张A4大小的诊断单上的内容,他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原本的漠然变为惊愕。

  他拿着这张诊断书的手都轻微地抖了抖。

  “艾滋病检测阳性结果通知书”

  这几个大字,赫然亮在最开头。

  严塘看下去,第一排的名字写的就是“严栋”,没有出错,就是严栋。

  最后页末,还有医院和其它什么地方盖的一连串的红章。

  严塘盯着手里的这张单子,纸上面还写着“艾滋病的相关知识”“责任与义务”这两大标题。

  严塘看着上面的内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想笑。

  这算什么?

  报应吗?

  严塘把这张纸折好,返回严栋的病例本里面。

  他又翻了翻这本病例。

  果不其然,其中还有最近严栋的验血诊断、HIV抗体诊断。

  严塘把它们一一地打开看了。

  其实严塘对这方面了解得不多。

  虽然他也浪荡过一段时间,但是也没有玩什么派对,更没有参与什么多人游戏,他泡吧约炮,都还是找的自己较为熟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