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反击的绝好时候。
但肚子上的疼痛几乎把谢秋歧的注意力完全击垮,他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受伤可以这么疼。二副靠近他,他要徒手杀了谢秋歧。谢秋歧的心跳不能再快了,有一瞬间他脑袋里是空的。
然而变化就出现这时候!船体再次掉换角度,船尾陡然被掀到风口浪尖上。
二副好不容易爬了一段又被甩出去,头狠狠撞在储物柜的边角上,颈椎当场断裂,健壮的海盗连叫都没叫出来一声,死了过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谢秋歧捂着肚子,浑身汗湿,脸上半是血液半是灰尘,勉强从窗边爬起来,他像是在地狱里里淌了一趟回来的,踉踉跄跄地挨到了驾驶室的门边。离开之前他回头确认了一眼,四具尸体完整无缺。
门一开,新鲜的海风和雨水将他身上的血气冲刷走,他贪婪地嗅了一口空气。
“谢,我这边搞掂了,全部清除。你怎么样?”牧羊犬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来。
谢秋歧所有的力气都用来抱着门:“还好......嘶......已经控制驾驶舱,但你可能要来接我一下。”
牧羊犬见到人的时候吓了一跳,他一边通知卡明的人从海岸出发与他们汇合,一边将谢秋歧扶进下面的休息室。
土行孙的哥哥和医生在那里。侏儒海盗正睡在简易的行军床上,兄长的模样和弟弟有八分像,不同的是,这位毛发过于茂密,也许卧病在床太久没打理,他的脸几乎被淹没在头发和胡子里,原始人似的。被子下面露出一截玩偶般的短腿,膝盖肿得比拳头都大。
医生也正结束他的工作:“我给他注射了一点吗啡,他至少能睡到明天下午。你们让我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我……我可以离开了吧?我保证什么都不会说的!”
牧羊犬瞪他:“没看到这么大一个伤员在这里吗?赶紧给他止血治伤!”
可怜的医生给谢秋歧看了伤:“他要立刻做手术,子弹的位置不太好,骨盆伤了,搞不好会残疾的,甚至可能……可能……”
“可能什么?说!”牧羊犬不耐烦地催促。
医生无辜地看着他:“可能会影响……影响那啥功能。”
饶是能说会道如牧羊犬竟然被噎得无话可说。
谢秋歧已经很虚了:“先取子弹吧,真的影响了再说。”
保命要紧。他想,好起来再回驾驶舱给二副补一记扳手。
外头雨势开始大了起来,卡明跟着手下上船的时候,甲板的地面湿滑得几乎站不住。
他指挥人上下搜巡了一遍货船,又绑出两名船员,这艘货船才算真正被掌握住。
“少校,船上还有好多补给!”手下兴奋地来报告:“水、油、食物,还有金条、宝石、武器。我们算是发了,就这一船的东西,下半辈子都足够活了。”
卡明明白了,海盗截下的东西都在这条船上呢:最终海军少校把握住了驾驶舱里的船舵,高兴地一挥手:“回港——”
作者有话说:
谢秋歧:青春正盛就得了隐疾,我真是太难了。
第39章 钻石在哪里?
谢秋歧觉得心跳很慢,麻药使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天花板上有一片蜘蛛网,新网旧网套叠勾连,千丝万缕从头顶垂下来。他一会儿见到郑克对他说我爱你,一会儿是二副得意洋洋的脸,再过一会儿,胡乔波的死状浮现出来,混乱的面孔重合、错位、变化,他像那只小心翼翼的蜘蛛,唯恐苦织的世界,落得破碎的下场。
他想,人生,究竟是兜得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用手术钳夹出一枚血淋淋的金属子弹放在他面前。
“拿出来了。骨盆应该没有骨折,比想象中好,我就不动手术了,外贴药膏吧,保守治疗对身体损伤还小点。”医生说。
他点点头。外头狂风暴雨,船晃得厉害,他却觉得安心,没一会儿就睡过去。
后来有人把他抬到担架上,颠得太厉害了,把他颠醒了一次,但身体实在累,很快又昏过去。
这一觉没有做任何梦。仿佛是郑克在旁边说了什么,他懒懒地睁开眼睛。
郑克身上包一圈纱布,他身上包一圈纱布,成双成对的伤员。场面十分新鲜。
“我已经拍了照,谢,以后你不给我加工资,我就把这张照片往外传。”牧羊犬笑得龇牙咧嘴,晃晃手里的手机。
刑知非把他打开:“你别胡闹,我看还是要再找个医院全面做个检查,至少照个片子看看。这个医生做得怎么样我们也不知道,要是做得不好、留下后遗症可就麻烦了。骨盆受伤不是闹着玩的,我叔叔得过一次,做手术都要签风险协议,瘫痪了不负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