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里吃?”
庄主眼神一亮,立马恢复了那副好整以暇的姿态,放缓了声音跟沈谢介绍着他推荐的餐厅,两大一小手牵着手走向了停车场,在沈谢没有发现的地方,庄主悄悄给了沈初一个赞赏的眼神,两人相视一笑,嘴角那抹志得意满的笑容分外相似。
*
吃饭的时候气氛意外的和谐,虽然沈谢一直面无表情只顾着吃,但有沈初这个小宝贝在饭桌上叽叽喳喳的,这里指一下那里看一下,老扯着沈谢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倒是没让耳根清净过。
沈谢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沈初也不知道怎么了,患了多动症一样活泼的过分,脸上也就带了几分出来,就在他忍不住想开口斥责的时候,庄主及时插口了进来,一一回答着沈初的问题,言语间还用上了跟别人谈判的技巧,愣是把沈初逗得就没合过嘴。
沈谢倒是为此有些诧异的看了庄主一眼。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楚的很,庄主这人看着彬彬有礼,但骨子里颇有些唯我独尊的自傲和强势,像这样放下身段只为了哄着一个小孩儿开心,连那些被他嗤之以鼻的幼稚话题都用的信手拈来,放在以前那是根本想都不用想的事。
更何况庄主家教甚严,吃饭的时候虽说不是严格遵守食不言寝不语,可像这样一边吃一边笑还把食物残渣弄得满桌子都是是绝对不允许出现的,可现在……
沈谢停下塞东西的动作,心里有些食不知味,他不知道庄主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异常……不,应该说庄主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虽然不介意爱人有前任,却绝对不能容忍被当做替身欺骗他的感情,所以他离开的很干净利落。
他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虽然庄主没有真的出轨,甚至可能连告白都没跟他的竹马说过,可是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错位的,庄主给他的爱里始终掺杂着杂质,在他的心里他永远都是排在第二位的。
或许在他离开的那些年里庄主有了新的变化:可能是他的竹马结婚了他终于死了那条心;可能是找过其他替身但还是觉得他比较好用,又当小情儿又当属下全能的很;又或者可能是不知从哪儿发现了沈初的存在,作为纯同急需一个亲生的继承人;要狗血自恋一点的话,还可能是浪子回头终于发现了他的真爱是他,憋了这么些年终于还是按捺不住跑来求复合。
可不管是哪种可能,他们之间都再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性了。
他的信任是不可再生的,消耗完了,就真的再也没有了。
浪子回头金不换,可也要看看他要回头的那个岸,还愿不愿意继续再给他依靠。
沈谢一顿饭吃下来几乎食不知味,庄主把沈初安抚好之后便不停的找着话题跟沈谢聊天。他的见识广阔,几乎什么都能聊,而且他还刻意用上了心思去讨好沈谢,即使心里知道是庄主故意的,沈谢也不由自主的被他所谈论的话题所吸引。
然而越是这样他越觉得心惊胆战。他承认庄主确实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而且是对他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而他自认也不是一个有多大定力的人,搞不好这么一来二去还真的会被庄主攻陷,重新和他在一起。
但那又有什么意义?重新在一起,却没了最基本的信任,当初的那一幕永远都会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时不时刺痛两下昭示着它的存在感。
他怕痛,所以同样的痛楚,痛一次就足够了,他不敢,也不愿再踏入曾经的温柔乡里,自取其辱。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顿饭,沈谢抱着精神仍有些亢奋的沈初起身便要告辞,却被庄主不着痕迹地拦下,言辞恳切的表示他们居住的公寓位置太偏,大晚上的带着个孩子回去不安全,他可以送他们一程。
沈谢正想推辞说可以坐出租车回去,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怀里的沈初打断,小孩儿忽闪着大眼睛表示想和庄叔叔一起走,软著嗓音糯糯道:“爸爸……”
沈谢无法,只能无奈的坐上了庄主的兰基博尼,坐在后车座上看着小孩儿和庄主有问有答气氛相当和谐,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眼神闪烁着带出复杂的思绪。
*
沈谢抱着沈初站在驾驶座的车门前跟庄主道别,车窗降了下来,庄主一只手臂搭在窗沿上,探出头来专注地听着沈谢干巴巴又疏离的告别,深邃的五官在夜灯朦胧的映衬下让人恍惚有种深情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