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的时候没带衣服,就这么件衣服都是借的林桐的,本来是想找到了房子回去把东西都打包了,可这么多天下来,始终没能下定决心。
明明连联系方式都拉黑了,却偏偏要给自己留最后一丝念想,留着留着,现在好了,敬书池回来了,真要搬,回去还得面对他。
阳台上风很大,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这不是雨吧,是不是雪?”林桐看着外面说道。
贲晓看着窗外那些不怎么像雪的雪,愣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之前与敬书池说好的,要一起再看一次雪的。
鼻子突然酸了。
操,他在心里暗骂道,怎么搞的啊,这特么也能哭?他望着天,使了很大的劲,终于是把那几滴水珠子给憋了回去。
“真是雪。”林桐伸手出去接了片冰晶一样的雪花回来。
贲晓指间夹着烟,没抽几口,他其实不会抽烟,也不想学,就莫名其妙地这两天时不时学着抽那么几支。
“你不抽烟能不能别抽,浪费。”林桐瘪了瘪嘴。
林桐家在四楼,路灯照地他家的客厅很亮,贲晓静静地望着外面飘落的雪花,心里一片空白。羽绒服都没扣,就这么敞开的,里面就一件薄薄的短袖,御不了寒,他冻地发抖,却仍旧不愿意把拉链给拉上。
林桐冻地直跳脚,“我去洒泡尿啊。”他叼着烟往厕所走去。
贲晓左手夹着烟,靠在阳台的围栏上,是铁的,特凉,他伸出手,想接一片雪,却始终没有接到。
心里正觉得失落,把烟含到嘴里,吸了一口,真特么难抽,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知道敬书池和林桐为什么这么喜欢烟,不知不觉,他脑子里又想起敬书池,这名字每天要从他脑子里抹去一千遍,抹了又出现抹了又出现。
外面太冷了,贲晓的手止不住地发抖,他觉得自己都冻地神志不清了,余光中居然觉得楼下的椅子上坐着的人是敬书池。
真的疯了,看来该吃脑白金的人是自己。
那个人打着伞,穿着黑色的长羽绒服,坐在路灯下的木椅上,冲着贲晓招了招手。
时间这一刻像是静止了一样,他不想去揉眼睛,不想去辨别这一切的真假,若这是场梦的话,他想多看几秒。
那个人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冲着贲晓晃了晃。
贲晓愣愣地望着他,含了口烟,一个不小心,居然呛着了,捂着嘴咳了好几声。
他以为这个幻觉应该消失了吧,这烟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总能把人拉回现实,可当他再次看向下方时,那个身影并没有消失。
是他吗?贲晓在心里想到,难道不是幻觉吗?
好像真的不是幻觉,真的是他。贲晓的心一下子变得很乱,敬书池撑着伞,静静地看着他。他没有躲避那个目光,但他其实是想躲避的,可太冷了,冷地他移不动脚。
敬书池不再挥手了,低头看着手机。
外面下的真的不是雪,贲晓觉得,这雪太小了,不可能积起来的,更不可能积地有一个人那么高的。
“贲晓!贲晓!”林桐提着裤子从厕所里跑出来,压低声音喊道,“敬书池...你接吗?”
贲晓转过身看着他,林桐的手机里显示着敬书池的名字,他现在很懵,不知道要不要接。
“操!你墨迹什么呢!快拿着!老子尿还没洒完呢!”林桐把手机塞给贲晓,马上就又钻进了厕所。
贲晓拿着手机,没有立刻接。他看着楼下的敬书池,敬书池一直把手机举在耳边,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贲哥。”敬书池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贲晓没有回答,脑子里一片浆糊,又像是被这鬼天气给冻住了,运转不起来。
“下雪了。”敬书池轻柔地说道,“本来是说明天去学校堵你的,但是下雪了,我就忍不住过来见你,还以为见不到的。”
敬书池笑了一声。
贲晓还是没说话,把烟含在嘴里,没吸进去,他不想在这种时候被呛着。
“我错了贲哥。”敬书池又说道,“我发现自己真的挺胆小的,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太胆小了。”
这些话一字一字地撞进贲晓的耳朵里,让他觉得心里涩涩的。
“说这些做什么。”贲晓沉闷地道,“我现在不想听。”
“明天是不是林桐生日?正好你也要去学校,有些东西我想跟你当面解释清楚。”明天的确是林桐的生日,贲晓之前还为此嘲笑过林桐,说是生日当天领成绩开家长会噩梦二重奏。
“没什么可解释的。”
“有!”敬书池恳切地说道:“不止是解释,我想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我还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当着大家的面告诉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