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人承收到视频的时候,正在和邵康安一起前往墓地的路上。邵人承的母亲名叫徐文君,被安葬在城郊山上的公墓里,从邵家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早上,邵康安提出要他一起去墓地看徐文君的时候,邵人承胃里泛起一阵恶心,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说道:“好啊,我也好久没去看过我妈了,昨天我妈还托梦给我,说一个人在下面闷得慌,想找个人下去陪她。”
邵康安的脸色当即就变了,斥道:“别胡说八道!”
邵人承嘴角勾起淡淡的讽刺的笑。
收到任回发来的视频的时候,他正看着车窗外发呆,手机震动,他掏出来打开,点开视频,尖叫声穿过屏幕传进他耳朵里。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把进度条拖回最前面。
视频是站在沈庭的侧面拍的,先拍了现场的人海,最后定格在正埋头签名的沈庭身上。
邵人承发现,沈庭的腰背总是挺得很直,就算在这种需要长时间埋头写字的情况下,他也仍然保持双肩平直,腰背往里收进去的状态,这种良好的习惯让他的身形看上去很美观。
“庭庭,你真的好帅啊!我好喜欢你写的书,也好喜欢你!”
一个女孩跑到签字台前,毫不吝啬地表达对沈庭的喜爱,她送上一串精致的手串,请求沈庭戴在手腕上和她一起拍照,沈庭笑着应下了。
手串是深红色的,把沈庭的皮肤衬得如同瓷石一般白皙,邵人承忍不住有些吃味,视频却到这儿停止了。
邵人承给任回发了条信息:还有多久?
任回回道:很久,人太多了。
邵人承没再回,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熄灭了握在手里。
车已经开到墓地所在的山下,停车前,邵康安突然道:“我不知道沈庭在做什么工作,但是我们邵家的媳妇,还是不要抛头露面的好。”
邵人承说:“他不是女人,没有那么多规矩让他遵从。”
邵康安说:“男人女人都一样,既然嫁进邵家,就该守邵家的规矩,别让人看了笑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当初把柳阿姨母子养在外面的时候,遵从邵家规矩了吗?”邵人承平静道,“你看连你自己都没做到的事情,怎么能要求我做到呢?”
邵康安脸色大变,他看着邵人承,像看怪物一般,他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儿子已经越来越脱离他的控制,多少次在他面前说出的话让他觉得震惊,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在面对他的时候,产生了恐惧感。
第90章 我心疼
墓地的位置很好,也很干净清爽,上山的路上还有专门的残疾人通道。
邵康安在山下买了一束白菊,还有一些水果和香烛,往山上走去。司机推着邵人承,跟在邵康安后面上了山,一直到徐文君的墓碑前,然后退到一旁等待。
沈父蹲下来,把花和水果放在徐文君的墓碑前,点燃香烛插.在墓碑前的地上,他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伸出手来用拇指擦拭过去。照片上的女人一头乌黑的长发,让邵康安想起了她年轻时候的样子。
徐文君和柳薇不同,她出生名门,温婉大气,端庄娴熟,可也正是因为她的身份,让她在夫妻之道上略显枯燥了些,让年轻时候喜欢追求刺激的邵康安很快就厌烦了。
碍于徐文君的身份,他不敢直接表达不满,于是便养起了外室。
徐文君是在邵人承12岁的时候发现柳薇的存在,那时候邵人胜也已经9岁了,可想而知,对于一个全心全意爱着丈夫和儿子的女人来说,这无疑是晴天霹雳。
之后的那段日子,邵人承一直都不愿意再回想,于他来说,那是人生中最灰暗的几年,比残了腿不良于行还让他痛苦。
邵人承看着邵康安的动作,心里冷笑了一下,觉得无比的可笑。
邵康安看着照片上的徐文君,深情道:“我来看你了,你在那边还好吗?”
自然没人回答他,他又说:“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当年也是有苦衷的,我……”
“爸。”邵人承这时开口,“让妈好好休息吧,别让她再难过了。”
邵康安脸立马难看起来,“我知道你还在怪我,但那时候你还小,根本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你不能把错都归咎到我一个人头上。”
邵人承看着墓碑上徐文君的照片,说:“当时的情况?什么情况?你纵容那些人逼着失明的妈妈跳江?”
邵康安脸色铁青,“我说过了,我那时候不知道,我要是知道,怎么会任由他们这么做!”
“你当然不知道,”邵人承说,“你正躺在温柔乡里醉生梦死,怎么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