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困难症_作者:一碗月光(115)

白天已经清理好了行李箱,晚上回家只是稍作检查,把重要东西装到随身的包里。

一边收拾,陶令一边问:“你跟云南爸爸说什么了?”

闻清映笑笑:“谢谢他把我养大。”

陶令眉梢一挑,闻清映接着说:“然后坦诚了一下,我很想让他死。”

这倒是出乎陶令的意料了,他转头看着闻清映。闻清映抿了一下唇,解释道:“不过那是过去的我,因为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现在的云鹤还是以前的,所以就替以前的自己跟以前的他说了一下。”

陶令一下子明白了,笑笑:“录音笔呢?”

闻清映走到餐桌边拿水杯:“走的时候给他放桌上了。”

陶令看着他背影:“我这几天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什么?”闻清映回头来看他,眨了眨眼。

陶令放下手上的东西,起身走到他旁边,说:“春天的时候,你跟我说你有一个秘密,你以前就认识我。”

闻清映笑了。

对视片刻,陶令说:“我渴了。”

闻清映低头吻他。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唇分开,陶令问:“是不是在医院?”

闻清映本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听到这句话之后,眼神忽然就柔了下去,甚至显出一点悲意来。

陶令眼睛立刻就红了:“将近四年前的时候,在医院,是不是?”

闻清映点点头:“我住院的时候经常坐在窗台上看外面,那扇窗对着另一侧的病房,中间隔着一个小花园,但是如果站在阳台上,又能看到一条走廊。”

陶令静静站着,听他继续说:“那段时间我不跟任何人说话,也注意不到别人的动静,但是有一天我站在阳台上,看到你在哭。”

须臾之间,眼泪沾湿了陶令的睫毛。

闻清映靠近,轻轻吻他眼睛,将他眼尾的泪珠卷掉,说:“你站在走廊的窗边,夕阳照在你身上,我觉得你好痛苦。”

“我本来已经不知道痛苦了,但是看到你那么绝望,我才发现我还没死。”

“我看到你哭完,马上就变得很平静地回病房去,我就跟着你从阳台回病房,看到你坐在陶君哥的床边,跟他说话。”

听到这里,陶令已经泪流满面。

闻清映伸手把住他肩,支撑着他,说:“陶君哥被推到太平间的那天,也是个夕阳光很亮的下午,是很漂亮的秋天。”

虽然早就有预料,但此刻听闻清映说起来,陶令依然被巨大的悲伤裹挟。

但是这一回跟以前都不一样,他一时却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

闻清映将他揽在怀里,这怀抱太安全,陶令于是肆无忌惮地哭出来,像爸妈离开后很久的某一天,他也是这样被陶君抱在怀里哭。

畅畅快快地宣泄,直到这时候清醒着哭出声,他才真正地,彻底地接受这事实——

那个人已经离开了。

被闻清映带着洗完澡,陶令后面一步从浴室出来,看到闻清映站在电视柜前面,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小药瓶。

两个人对视上,闻清映温柔地问:“先生,药带上吗?”

陶令想了想,问:“我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

闻清映露出小虎牙:“我跟你一起醒着啊。”

“那不要了。”陶令干脆地说。

闻清映笑着“嗯”了一声,把药放回了抽屉里。

像往常一样抱着睡觉,早上醒的时候枕边却是空的,陶令起床,洗漱完回到客厅,正好看到闻清映从外面回来。

“去哪儿了?”陶令问。

闻清映笑:“把行李放上车了。”

陶令睡眼惺忪地笑:“怎么都不等我一起搬?”

“我有点激动,等不及先生起床。”闻清映垂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

陶令大步朝他走过去,捧着他脸先亲一下:“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闻清映低头吻他唇,说:“薄荷味,好甜。”

“不甜。”陶令笑,“咱俩用的牙膏一样的。”

闻清映认真道:“不一样,在你嘴里就不一样。”

话说完又吻上,还没来得及换掉睡衣,现在倒是方便了,边吻边被轻易地脱了个干净。

陶令没想到,走之前竟然还先在沙发上做了一场。

喘/息平复之后,陶令双腿缠着闻清映的腰,任他把自己朝着浴室抱,笑问:“你成天这样抱我不累吗?我也不轻。”

“为什么会累?”闻清映一脸纯真地说,“先生知道的,我可以抱着你做。”

陶令受不了他用这种表情说这种话,红着耳朵,忙不迭地把脸埋进他肩窝。

水声哗哗,困意逐渐上头,陶令于是完全放弃了对自己的掌控,等闻清映帮他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