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睡困难症_作者:一碗月光(50)

陶令有点想笑,从巷子里出来之后闻清映就怪怪的,突然有点霸道。

好在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闻清映一个人做也没问题。

一个下午一晃而过,店里重新变得干净,只是坏的东西却多了一大堆。

很多花都在地上被踩过砸过,但是闻清映舍不得丢,能种的全都一一种了回去,忙乱着忽然就到了傍晚。

陶令去旁边打包了两碗面回来,两个人对坐着沉默地吃完,他在店里来回逛了两圈,最后依然坐回去。

看了看闻清映,低头时扫到手指上的创可贴,他玩笑地写:“这创可贴不会是我上次买的吧?”

闻清映点点头,看着一盆花朵零落无几的白色山茶,脸上露出些茫然来。

想了片刻,陶令打算直接问,写道:“他们为什么来砸店?”

闻清映终于从花上移开注意力,拿着手机打字:“应该是被人雇来的。”

陶令:“你知道有可能是谁吗?”

这问题推过去,闻清映静了很久,才在手机上写下一个名字:“云心。”

名字还挺好听,看到的第一眼陶令心说果然。他妹妹叫云南,姐姐大概也姓云。

陶令不再问,闻清映反而主动写道:“云心是我继父的女儿,云南是我妈跟我继父的女儿,他们不喜欢我跟我妹妹走太近。”

看到这简短的解释,陶令默然。他没有继续问为什么不是她,而是他们,追究二者的区别似乎也没什么意义。

正在沉默的当下,手机叮咚一声响。

陶令点开未读邮件,看到是北京那个学术会议的邀请函,回复之后他给寇怀发了消息,发完抬头看到闻清映的侧脸,心头猛地一动。

闻清映又在看眼前那盆花,陶令的手机却忽然支到眼下:“我元旦前要去北京一趟,你想一起去走走吗?”

不是去郊外,不是去什么附近景点,甚至不是邻省,是北京。

地方远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的行程,只要是相约,总有种旅行的意味,而且这意味只发生在亲近者之间。

仔细想来这意思就是,两个人是彼此亲近的……朋友了。

闻清映怔了好一会儿,陶令想到上次跟他提这事的场景,心说他多半会不愿意去。

两秒过后,见闻清映还没反应,陶令把手机拖了回来,正想说不去也没关系,闻清映却轻轻摁住了他的手。

陶令一愣,尽量让自己忽略掉他手指上的温度,询问地看着他。

半晌,闻清映才猛地发觉自己在做什么,他不好意思地收回手,重新点开自己的手机,答道:“先生,我去会打扰你做正事吗?”

“当然不。”陶令笑笑,继续写,“我们可以待到元旦节结束回来,只是前两天你得配合我的时间表,行不行?”

闻清映看罢点头,今天一整天的时间,第一回 对着陶令笑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陶令悄悄握了握拳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长久地看闻清映。

他害怕心里的飓风会呼啸而出。

闻清映说第二天要去圣女乡进货,陶令本来想陪他去,但是星期一要上班,于是只问了问这种事要是有下次该怎么办。

闻清映却沉默了。

十一点,两个人一起走到陶令的小区门口,道别之前陶令打字:“给我一个你的电话号码。”

闻清映接过他手机来,输了自己的手机号。

陶令立马给他打了一个过去,两个人互相存好号码,又加了微信,陶令心里才稍微安稳了一点。

最后他笑笑,在闻清映肩上轻抚一下,示意他赶紧回家。闻清映接收到这意思,却一时半会儿没动弹。

陶令正准备问是不是还有事,他已经低头在手机上写了一行字,托给陶令看:“先生,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他的眼神太过干净,像个内敛地讨要兄长关爱的少年,陶令即便为这句话而心尖震颤,终究没办法想到其他地方去。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揣好手机,好像接下来要完成某种仪式,得提前清理开场地,收拾好自己。

半晌,彼此相视一笑,陶令倾身过去,跟闻清映抱了个满怀。

一个站在低矮台阶上,一个站在台阶下,分明只是个巧合,却让陶令更方便地把住了闻清映的肩,以保护者的姿态。

在小区院墙的三角梅丛下,在光影交织的角落里,闻清映额头抵着陶令的肩膀,相拥许久,他张开嘴,来回尝试了几次,最终不出声地说了一句话。

随后彼此分开,闻清映踏着月光回家。

陶令站在路口看着他背影消失,揣着已经满溢的思念回家。

防盗门隔开世界,陶令背抵着门平复了很久,终于说出刚才没敢说出来的话,那句尽管明知道闻清映听不见,依然不敢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