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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一辆宾利已经悄然从高铁站接上了韩战,向B市的市郊驶去。
坐在韩战身边的是文珂,两个人无论是谁的神情都十分憔悴,但是都强撑着坐直了身体。
“韩江阙还没醒。”
韩战仿佛一夜之间又老了许多,他靠在车座上,低声道:“腺体手术做完了,但是就像医生说的那样,一直都在昏迷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
文珂双手交叠,一直沉默着。
他甚至没有多问,垂着头的时候,连一丝伤痛的神情都不愿流露出来。
韩战微乎其微地皱了皱眉,随即道:“我赶过来,是想看看B市把姓卓的捉捕归案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卓远现在想要去B市市郊的码头靠蛇头偷渡到海外,就在昨晚末段爱情发布会的时候,警察其实很已经偷偷跟住了他,绝不会让他跑掉。我们现在就是跟着卓远逃跑的路线过去。”
“你还在等什么?”
韩战问。
“等人去找他麻烦。”
文珂平静地说。
他抬起眼看向韩战的时候,里面锐利的锋芒,让韩战都不由停顿了片刻才问道:“什么意思?”
“伯父……爸,”
文珂下意识地叫到一半便改了口,慢慢地道:“卓远是凶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我相信您一定也和我一样想过同样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卓远究竟是怎么堵到韩江阙的?”
韩战的面色森寒,却没有马上开口。
“如果有人给卓远提供了信息,那么他现在不会放过卓远。”
文珂淡淡地道:“我没有删减什么关键的音频信息,我只是要让那个人害怕。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个人,爸,我猜他会趁警察还没抓到卓远开始审讯就对卓远动手。”
……
宾利车仍然在高速公路上奔驰着。
而就在公路前方的百里处,有一个靠近码头的破败的小渔村里,卓远正躲在其中一处看起来是渔民居住的小平房里面。
渔民居住的地方都带着一股浓浓的腥味儿,被子上沾着脏污,团在冰冷的床铺上。
木桌上摆放着好几个肉罐头,被人用勺子挖着勉强吃了几口,整个房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味儿,和一股鱼腥味和脚臭味混合的恶心味道。
手机被扔在一边,卓宁给他打了好几通电话,但是他一个也没接,到了这种时候,他知道他最好的出路也就是悄无声息地消失。
能离开口岸飘扬过海,他的人生就还有出路。
卓远这一辈子,还没有过这样狼狈的时刻。
他仓惶出逃,箱子里装着大叠的美金现钞,但是身上的大衣里面穿着的还是家里的睡衣。
他窝在肮脏的床上看着晨间新闻。
当看到自己的照片出现在头条上,旁边放着红色的通缉两个字时,卓远的双手忽然抖得厉害,连着按了好几下打火机,可是还是点不着烟。
他骂了一声,跳下床想要出去透口气,可是刚走了两步,听到远处一声邮轮汽笛的响声,简直吓得差一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能又神情紧绷地退回了床上坐着。
“妈的,你给船老大打电话再问一遍,下午确定能走吗?”
卓远白着一张脸,忍不住又给接洽蛇头的人打了个电话,反复地确认着。
那边很奇怪地问了句:“你现在一直待在渔村里吗?”
“是啊。我就在这儿等。”卓远有点不耐烦,抽着烟说道。
“好的。”那边的人应道:“你就在那儿等就好,千万别动。下午确定能走,确定。”
挂断电话,不知为什么,卓远反而觉得越发地不安起来。
他在小平房里转了好几圈,不安却越来越盛,电视机里面传来的声音让他越来越焦躁,干脆便关了。
过了好一会儿,平房院子外那道被栓紧了的铁门忽然被粗暴地推了两把,然后又从外面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
卓远吓了一跳,但是想到有可能是蛇头派人来接他,于是又走到了院子里,可是在他马上就要打开铁门的时候,他忽然灵机一动,把铁门悄悄地扒开了一道小缝。
这一看,卓远登时一声惨叫就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他扒门缝的时候,外面的人的一对眼睛也在透过那道缝往里窥视!
两人这么一对眼,卓远只能记得那个人退后一步时,能看到脸上有一道疤,胸口依稀揣得鼓鼓囊囊。
卓远什么也顾不上,掉头拔腿就往后门跑。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恐惧着什么,只有在发足飞奔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因为在刚才那一秒种,他已经意识到——那个人怀里揣的是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