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了个能停车的地方,慕迟说:“我想去法国。”
柯文突然顿住了,转回头来看着他。
慕迟认真道:“对,我们分手吧。”
柯文抬了眸。
“不用在意我的病情,这一次大概没有问题了,我有一个还没有实现的梦,我想去追寻,而我们,就到这里,”慕迟斩钉截铁,目光澄澈,“我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柯文看着他,严肃的样子突然笑了起来,“那么认真,你以为我会拦着不让吗?”
慕迟皱眉。
柯文道:“笨蛋,我是不是说过了,你的权利无限制,这里面也包含分手。”
我怎么可能,阻止你奔向更好的人和自己。
“慕迟,祁炀是不是那个对的人我不清楚,但你不爱我,跟我在一起,我们会幸福吗?”柯文肯定的说:“我会,你不会。”
柯文发动车子,“我送你去机场。”
慕迟完全没反应过来,“什么?”
柯文道:“机场啊。”
“文哥你……”
“我一直是你文哥,听好了,”柯文道:“我确实喜欢你,但不是非你不可,你说你看清了自己想要的,那我也告诉你,我也有自己不得不追求的梦。”
柯文说:“我没有办法再帮助你了慕迟,跟我在一块,你要长时间的一个人,我会很少回来,这对你的病情并不是好事,老实说,我没办法放弃对短跑的追求和执着,梦想和你是一样的重量,如果非要抉择,我还是会选你,但我会失落,如果你有了自己的目标,放弃你继续追梦,我会觉得对不起你,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来治疗。”
“综上所述,”柯文道:“你的病对我来说是一个负担,放弃现在的你道德不允许,但是慕迟,你其实比谁都清楚,跟我在一起是为什么。”
柯文道:“因为你对世界绝望,你已经无所谓自己,即使不是我,是另一个不是祁炀的人来爱你,你都会同意,你迫切的想要一个家,我只是那个正好出现的人,那这样对我,是不是不太公平?”
慕迟敛眉下去。
“现在,你说你明白了自己想要什么,那么你也该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人,我没你可以过,你没了祁炀,也可以吧?”柯文掰回了他的脸,“懂没懂,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慕迟望着柯文的眼睛,那里面有泥潭,越陷越深的泥潭。
这个时候,有人来了电话。
是慕迟的手机,陌生的号码。
柯文放开了手。
慕迟接听了电话,一道慌乱的男声在车里炸起。
“对不起,请你来一趟,祁炀出事了。”
“什么?”
“他割腕了。”
四个字,慕迟眼前便黑了。
☆、我不走
市中心的医院,柯文和慕迟赶到的时候人已经送进去抢救,来电人是吴展,碰巧撞上了这场灾,祁炀跟慕迟分别之后,在家中割腕,被吴展撞见,吓得魂飞魄散,当时的情况过于血腥,吴展已经没勇气再回想。
从沙发上到地板,流了满地的血,上面躺着的人昏睡不醒,似乎艳红染满了客厅,除此以外,别无他色。
柯文跟慕迟赶到医院时,手术还在继续,许多人在门口等,这场人命关天的手术结束时,有人松了一口气,有人仍脊背发凉。
吴展就是那个脊背发凉的人。
如果,如果他没去,会发生什么?
祁炀,那是祁炀,他的大学校友,同窗兄弟,铁的不能再铁的哥们,带他们起家,最后与死神擦肩而过。
三小时内的梦一场,惊醒了所有人。
没有人通知祁家,没有人敢,这并不是好的事情。
慕迟幡然醒悟。
下辈子,他为什么要挂在嘴边这个词?为什么要说那些下辈子的话?不是挽回,而是真的……在等下辈子。
手术结束后,慕迟进了病房,所有人都很有眼色的守在外面,他们都知道,里面那个……才是祁炀最想见的人。
祁炀还没醒。
那大概……是记忆中,慕迟记得的,他最虚弱的时候了,躺在那里,就像个植物人,不会动,不会说话,没有反应,只是心电图显示他还活着。
他的手腕上缠着纱布,厚厚的,伤口看不到,但越是看不见,慕迟就越觉得可怕。
一定……很惨。
就祁炀这种人,一定下手很重吧,他从来就是这样。
不知轻重啊。
站在病床前,慕迟盯着脸色惨白的祁炀,闭着眼睛,氧气瓶续着命,手上打着点滴,心电图机器的声音在室内回荡,阴森可怖。
这个人,差点儿就从他面前永远消失了。
差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