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承书缓缓回过神,敛压下眼底的惊涛骇浪,环视这间别墅,顾家的别墅,也是他眼底心底的刺。如果不是十年前把她小小年纪送到这里来陪读,也许那五年的黯淡悲婚也不会有。
一个顾湛宇,一个陆墨沉,全都不是良人!
云承书深深的叹息掩埋,现在哪还顾得上介意什么房子?
只要能看到她稍微好一丁点,他什么都愿意。
“跟爸爸坐下来,告诉我你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云卿慢慢地坐下来,眼睑低垂,冲他笑了笑,“水水没告诉您吗,我还可以。”
她不说实话!小夏说她前两天又住院了,受了很大的刺激,云承书也看到现在漫天遍地的报纸,都在疑似的报道她,猜测她的身份。
她没出门,这一点是极好的。
父女俩坐了会儿,云承书一直盯着她的脸,观察她的眼睛,小夏说她的精神时而恍惚,说她失眠很久了。
今天这一看,感觉还行,也可能是她在强撑,见他来了罢了。
云承书眼底一片凄楚,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温柔的看着她,“爸爸其实很没用,能为你做的少之又少,小卿,要坚强。你要住在这里,虽然我不喜欢顾湛宇,但也不反对了,只要你觉得心里面能感觉到安全自在,爸爸今天来,给你做一顿饭吧,小夏说你现在只喝粥,那怎么行呢,我给你做你小时候爱吃的,清蒸鱼片还是小肉沫炖汤?”
云卿心里都领受着这份爱,扬唇冲他笑,“我都吃,我都努力吃。”
云承书摸摸她的头,不敢碰触那一圈白发,手指发怔,很快落下,走进了厨房。
夏水水给父女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免得自己在旁边看着也难受,她提前离开了,留了司机等会儿载云承书。
兴许下山的路上能碰到回来的顾湛宇,堵上他一会儿!
做饭不需要多长时间,云承书有了眉娟,很多年没下厨,有些手生。
他们在厨房里静静聊天,偶有笑声。
云承书看着她慢慢吃,吃了一小碗鱼,很清淡,喝了一些汤,她起先还能撑住,但是后面突然捂住嘴,胃里又开始涨疼难受了。
云承书怕她吐,给她弄了点热姜水缓缓。
慢慢的,她好似好受些了。
天色已近傍晚,云卿估摸着平常的时间,顾湛宇快要到家了。
她起身,走向厨房里,问女佣要了一个保温盒,打开冰箱把一些中药材的补药放进去。
云承书奇怪她在做什么,跟在厨房的门口,“女儿,你快休息,这是做什么呢?”
“顾湛宇给我开了很多补药,我喝不下,速食袋装的别过期了,我想您和眉姨都能喝点。”云卿低声说道。
云承书当即皱眉,顾家的东西他不要。
但是转而又想,她还有心神念着自己这把老骨头,这是好事啊,总好过什么也莫不关心。
看她装的开心,他也就什么都不说,随她去了。
云卿把保温桶装满,回头看了眼云承书,又看了眼守在客厅里的女佣,手伸到衣摆下面,里面是单衣,口袋里有东西。
她把它夹在药袋的中间,把拉链拉上。
弯道上远远的传来引擎声。
是顾湛宇回来了。
云承书也听见了,压在心中一下午的话,此时也不得不说了,这是小夏劝他的。
他思量权衡许久,虽然恨陆墨沉也差不多入骨,但终究伤敌八百自毁一千,他太了解女儿了,不想她出事。
“小卿,你听爸爸说,上庭指证这样的事,爸爸不希望你做,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你再经历一遍痛苦。身子是自己的,灵魂也是自己的,你在囚笼里走不出去,那爸爸用毕生来陪你走出去,置他于死地,你得不到新生,你是走入了极端了。那样的人,不靠你,也有法律相应制裁!爸爸只希望你好好的,真的只希望你什么也不要管,回到爸爸身边……”
云卿低头看着洁白的地板,冷冷的光锃着她一双无空的眼。
她还是对夏水水的那番说法,“爸,不用劝我,我意已决。”
“小卿……”云承书急得忧叹连连。
引擎声很近了,就在门外,开车门的声音很响。
云卿把保温箱塞给云承书,“他回来了,别说这个了……爸,您不心喜看见他,您就早点回家,夜里山里凉,您今天穿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