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橙啊,奶奶知道你是谁,你是家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小橙子,对不对?”
在顾橙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感觉到顾橙身上的特质与小橙子如出一辙,他与自己自然流露出的亲近,是旁人仿不来的,他单纯善良,对一切都是那么的没有防备。
这个想法很疯狂几乎不可能的,可是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顾橙无暇计较丁昕是怎么认出他来的:“对,我是小橙子,我是小橙子。”
丁昕想要抬起胳膊触碰他的脸,而到最后也不过是挪动了两根手指:“我们的小橙子就应该是开开心心的,是不是?”
“是。”
顾橙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但他答应了丁昕要开开心心的,咧出一个笑容,他只有尽所能的让眼泪不掉下来。
丁昕浅浅叹息,她的每个动作都在用尽全身的力气:“只是遗憾的是,没有看到你跟旭魏结婚,但是我知道你们肯定会相互扶持,所以,也就没什么了。”
“奶奶,不能没什么啊。”
他才刚刚跟乔旭魏在一起,他还没有告诉丁昕他是怎么变成人的,他还没有告诉丁昕猫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她不能现在就离开。
“傻孩子,你帮我把他们都叫进来吧。”
顾橙吸了一下鼻子:“好。”
丁昕看着自己子孙们,用尽余力睁大自己的眼睛,想把他们的模样刻进自己的灵魂里:“我这一辈子最不后悔的事情,就是拥有你们这样的儿子,儿婿,孙子,还有我们的小顾橙,你们从来都没有让我失望过。”
所有人泪如雨下,只求时光慢下来,他们明白,丁昕是在说她人生的谢幕辞,话说完了,她的人生也就次谢幕了。
丁昕反而安慰他们:“都不许哭。我当乔家那么多年的大家长,早就累了,我想我的母亲们了,我也想去她们跟前撒撒娇,但是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当你们的家人。”
“奶奶,你别这么说。”
乔旭魏是个不求来生的人,他只想活在当下,平日里他已经努力给予丁昕陪伴,可现在看来远远不够,可忏悔只是徒劳。
“这衣服好看吗?”
丁昕看向挂在床头的那件新衣服,衣服是素白的,没有任何装饰,简简单单的一件衣服,可能是老太太之前找老裁缝帮她做的。
乔旭魏含泪点头:“好看。”
“你们帮我换上吧,我想体面的去见她们。”
乔父们如了她的愿,亲手为她换上了新衣,动作轻缓,可这哪是新衣,这分明是为死人准备的寿衣啊。
了却最后的心愿,她闭上了双眼,就像睡着了一样,只是这一睡就再也没有醒来。
顾橙疯魔了一样,想要抓住她的手挽留,当他刚刚接触到她的手背,他感到自己整个身体的能量正在源源不断的被吸走,他只得放下手,眼看着殡仪馆的人把她带走。
丁昕女士,C国影后,集团董事长,著名慈善家、企业家,本世纪最杰出女性omega之一,于4月5日与世长辞,享年87岁。
遗体告别仪式于三日后举行。
那天下起了小雨,但是来的人很多。
他们中有的是丁昕的员工,有的是丁昕的粉丝,也有的是丁昕生前资助过的学生,甚至还有是因为她的去世而了解到她的,当然其中也不乏素未平生的陌生人。
顾橙还未跟乔旭魏结婚,算不上乔家的人,可他丁昕生前已经盖章了的孙婿,那么他就可以作为亲属出席这次告别仪式。
在这三天里,乔爹晕倒了两次,乔爸头发白了大半,而乔旭魏除了料理后事,其余时间他都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言不发,至于顾橙,他基本米水未尽,看着乔旭魏出生时的全家福发着呆。
丁昕是个注重自己仪表的人,她生前说过她希望她能够有尊严的死去,所以除了一些药物的维持,她并没有使用插管治疗,所以她没有经历过过多痛苦,走的还算安详。
白天还算好熬,可一旦到了晚上,华灯初上的时候,难免会感伤。
追悼会结束的那天晚上,乔旭魏睡不着,顾橙也是,两人静静的躺在床上,谁都没有说话,顾橙把乔旭魏抱在怀里,让他的头依在自己的胸口,聆听自己的心跳。
这几天,他看到了不可一世的alpha脆弱的一面,也真切体会到什么叫做生离死别,眼看着生命在自面前流逝却无能为力。
他好像在短短的几天成长了不少,可成长伴随着的是成长的阵痛,没有因为成长欢愉,因为品尝到的只是苦涩。
顾橙在乔旭魏是额顶轻轻落下一吻。
他不能继续让乔旭魏保护自己了,因为这个男人有时候也需要自己的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