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骞也干脆懒得继续和他爹浪费口舌,穿上羽绒服气鼓鼓出了家门。
城市中到处都弥漫着新年的气息,万丈灯火中映照出一张张面含笑意的小脸,中心广场上聚集了大片在此跨年的人,将广场围的水泄不通。
果然说的没错,一群人的狂欢就是一个人的孤独。
云骞绕过这喧嚣的广场,找了间小公园,往长椅上一坐,就开始望着夜空思考人生。
旁边传来若有似无的呼吸声,那声音听起来同自己一样,漫着一丝孤独的意味。
云骞悄悄探过头,想着一探究竟是谁大过年的不在家里陪家人在这连个人影都难找的小公园里思考人生。
但是意外的,当他看清那人的长相时,不禁产生了深深的疑惑。
“安法医?怎么是你?!”云骞此时既觉得惊讶又觉得惊喜。
那人愣了下,侧头看了眼云骞。
面容隐匿于朦胧的路灯下,所以云骞没有看到安岩脸上的那丝尴尬。
“你不是睡了么,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云骞就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般急不可耐地跑到人家旁边坐着。
安岩倒真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没说话。
“原来你也会说谎啊,我还以为你真的是那种刚正不阿的圣贤之辈。”说着,云骞还用胳膊肘捅了捅安岩的腰,“你早说一个人啊,这样我早就下来陪你了。”
这时候,安岩忽然抬头,轻轻问了句:“要一起喝点东西么?” 年三十的晚上几乎没几家店子还在营业,两人冒着大雪跑了三四里地才找到一间咖啡厅, 相较于平时的席无虚座, 这会儿倒是显得冷清不少。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美咖。
咖啡厅里播放着深情的流行乐, 咖啡独有的苦香气飘散于空气中, 夹杂着甜牛奶的味道,令刚和云老头吵完架的云骞这会儿放松了不少。
他正低头抱着手机一一回复那些看起来毫无诚意的复制粘贴的拜年短信, 殊不知,对面的安岩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从这里看过去, 只看得见他头顶一小块白色的头皮,蜜色的头发在柔和的灯光下似乎散发出像糖一样的甜味。
糖的种类分很多,有略带苦涩的巧克力,还有甜腻浓郁的牛奶糖, 但此时正低头倚在落地窗上抱着手机傻笑的云骞, 每次想起他都会联想到葡萄味的水果糖,那是自己为数不多却钟爱的一种甜味。
安岩笑笑, 扭头看向窗外。
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时候, 他着实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 浴室花洒水管不出水的时候,他自告奋勇去修, 结果扯裂了出水管, 喷的他一头水, 他还嗷嗷叫着这水管肯定是故意给他难堪。
他爱玩, 记性差, 常常锅里还煮着汤就跑去打游戏,有次锅里的水都烧干了,锅子都烧的黑糊,他这个笨蛋竟然徒手去拿锅柄,结果又被烫的满屋子乱跑乱跳。
但就在春节之前,他奉老爹之命搬了回去,就在他关上门离开的那一瞬间,屋子里仿佛一瞬间空了下来,巨大的失落感来袭,而安岩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望着他临走前留下的晚餐。
原来人一旦拥有了什么东西,就会变得贪心。
之前听同事们聊天,提起他,大家都是满口嫌弃,说他又吵又不认真,但还是会说,很喜欢他,因为他就像个小太阳,所到之处都是温柔的暖意。
那家伙还在对面抱着手机傻笑,好像即使是天塌下来都不能影响到他。
安岩的手指颤了颤,思忖良久,那句“要不要搬回来”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时候,云骞终于从手机中抬起头,看着安岩,好奇问道:“你不喝么?味道还好诶。”
“这个。”安岩忽然低头,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只丝绒蓝色的小盒子,推过去,“送你的礼物,刚才路过超市买的,刚好碰到你了。”
云骞望着那只小盒子,嘴巴大张呈“O”形:“给我?”
“之前你照顾我那么久,麻烦你了,算是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