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不疼了?”安岩笑着挪逾道,“这么精神,之前是装的?”
云骞闭着眼睛,紧紧搂住安岩的腰,摇摇头:“腿疼哪比得上心疼。”
安岩微微俯身,将下巴搁在云骞的头顶,反手抱着他,笑道:“我经常问自己,在面对你的时候怎样才能保持理智呢。”
“要什么理智,我不喜欢,某种意义上讲,理智是情商低的表现。”
安岩看他一眼:“谬论。”
云骞收紧双手,看起来像是撒娇,但语气又格外认真:“为什么非要追求到底是真理还是谬论呢,这个世界上永远不缺对的事,也不缺错的事,但缺的是有意义的事。”
安岩愣了下,不敢相信这么富有哲理的话是从云骞嘴里说出来的,自己之前真的是太小瞧他了。
转念一想,正因为他是云骞,所以他会产生这样的人生感悟。
他生活在和谐美满的家庭中,被大家宠爱包围着长大,所以塑造了他这种温暖的性格,在他的世界里,对错都不重要,因为他有无数次机会,即使错了也可以弥补,潜意识里,他有属于自己坚强的后盾,有强大的靠山,所以他从来也不会怕的,对还是错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
但自己则不同,每做一件事之前都会畏首畏尾地考虑着这件事可能会带来的后果,是否有弥补的机会,评估风险,如果觉得结果不尽人意那自己绝对不会去触碰。
但云骞完全是个意外,他早就看到了结局,却还是失去理智般飞蛾扑向了火。
因为他带来的感染性实在太强了,甚至是令人不计后果的。
“还有,我特别想问,是不是在你心里我不值得被信任,所以很多事你会对我多加隐瞒。”云骞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失落。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喜怒哀愁全表现在脸上。
“没有。”安岩也只是简单回复了这么一句。
“那……为什么,死者徐秋澄和你母亲长相高度相似一事,你没有和我说呢……”
安岩瞬时瞪大了眼睛,那股恐惧感再次袭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其实不光云骞一个人,几乎是所有人在看到徐秋澄的个人档案时,都觉得她特别眼熟,有人想起来了,有人还在绞尽脑汁,但无论如何,大家都绝口不提这事,因为潜意识告诉他们,提了,事情就绝对不会这么简单了。
云骞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安岩的身体正一寸寸紧绷起来。
那个曾经大家因为好奇而点进去的档案,照片上温柔天真的女人,和停尸房躺的那个徐秋澄,可以说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是巧合么?未免也太像了一点。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择法医这一行么?”安岩的声音听起来却是意外的平静。
云骞睁开眼,双手撑起身子,认真地看着他,接着摇摇头:“我觉得你有很多秘密,但你从来没和我提起过任何事。”
“其实我爸和我妈在结婚之前,我妈就已经检查出肝癌,就因为这种病,即使她出生于名门世家,却还是归宿难觅,那时候,我爸不嫌弃她,娶了她,尽管很多人说,我爸也只不过是想攀附权势,但在七岁之前,我一直以为,这种说法是错的,是他人的嫉妒心在作怪。”
安岩苦笑,手指摩挲着云骞瘦削的肩头。
“所以,因为那件事,我才会特别在意所谓的对错。” “那时候,女性地位还没有当今这么高, 说实话, 三千多年的封建制度,我并不觉得仅靠几位女性的抗争就能轻易改变, 就因为我妈是女性, 所以当时我外公的公司由我爸一人接手,平心而论,他的确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因为他的管理, 公司蒸蒸日上, 很快就成了徽沅市的龙头产业,而我妈在结婚后,就成了一名全职太太。”
“但那个时候, 我妈去医院复诊, 医院却说, 当年的诊断书有问题,很有可能,是误诊。”
云骞惊愕,似乎是有点不可置信。
因为在安岩母亲的个人档案中, 的确是写的因肝癌而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