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躺在床上睡一场觉,或者是回家继续织那件他没有织完的毛衣。
凌秋低着头很久,等他在抬头的时候,秦暮阳眼中的温柔也消失了,剩下的只有阴恻恻的冷光,跟一条毒蛇_样。
凌秋捂住腹部,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暮阳,你不是说要帯我去吃小混沌吗?我现在就想去吃了。”
“还有,宝宝的衣服你要是不愿意陪我一起看一起买,我可以织毛衣,我织毛衣很快的,三天就能织上一
“钱我自己也有,我自己在网上买婴儿用品,几十元一个,不贵的”
凌秋睁着眼睛努力笑着,可眼泪就是控制不住的流出来。
暮阳最讨厌他哭了,所以他不能哭
凌秋用力的咬住下唇,使出浑身解数去控制住泪意,他哽咽着,帯着哭腔说,“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什么都
依我什么都听我的吗?”
“我我不需要你什么都能依我听我我只留下宝宝你看行吗?”嘴里已经满是苦涩的咸味儿。
秦暮阳抬起手,指尖拂过凌秋的眼角,手心下有些温热,透着指缝落下泪水。
“凌秋,你昨天已经签下引产协议了。”
就是突然之间,凌秋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这三个月不过是他做了一场黄粱大梦,如今梦该醒了。
昨天,秦暮阳拿出十几张的检查报告给他签,他看都没看一眼迷迷糊糊的就签了。
其实啊,这签下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身体检查,那是要他孩子的命!
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现在才知道。
凌秋仰头望着天花板,努力不让温热的泪水淌落,腹中一阵软绵绵的动弹,他摸了摸肚子,安宝小心的踢了他一下,大约是想安慰他。
“暮阳,我其实很好骗的,所以这个时候你骗骗我也好啊”
心口一阵绞痛,凌秋神色一白,猛的按住心口,撑着床沿嘶哑的咳嗽起来。
他咳得辛苦,身体就像风中的小草颤颤巍巍,许久后,喉咙处的涩意才消淡了一些。
凌秋抬手抹去唇角的血溃,笨拙的护住肚子从床上下地,一步一步的往屋外走。
他要回家……离开这里……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坠入悬崖的噩梦,能把你拉起来的人,总有一天也会把你推下去。 凌秋摁住门把打开房门,他想要快点逃离这个地方,帯着他的宝宝去一个秦暮阳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还未出去,迎面走来几个护士和医生。
凌秋以前看着他们,觉得是白衣天使,可现在却觉得像食人的恶魔。
他被逼的步步后退,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到他面前,冰冷说道:“手术室已经安排好了,走吧。”
凌秋曾有过许多自欺欺人的念头,一半信一半不信,他们如此单薄,像无数个一戳即破的泡沫,拥堵着,争抢着,要替他遮掩那一件最惧怕发生的事情,可是如今被人用针给戳破了,一个接着一个脆弱的消失。
秦暮阳是真的要带他去引产,打掉他六个月的孩子。
前面已经被人堵得严严实实,他无处可逃。
他身形憔悴,下唇淌血,凌秋用力的捂住肚子,身体颤抖,泪珠一颗一颗从眼角滚出来。
他回头小心的看了眼站在他身后的秦暮阳,他还是一如既往,眼神帯着嘲讽或是冰冷。
但凡秦暮阳有心,都不会忍心拿掉他的孩子。
凌秋猛的跪在秦暮阳面前,肚子太沉重,弯下身的时候十分费劲,凌秋朝着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哽咽道:“我求你,暮阳我求求你,不要拿掉我的孩子。”
他知道秦暮阳一向厌恶他这幅窝囊的样子,可如今他别无他法。
见眼前的人无动于衷,凌秋拖着沉重的身子跪到秦暮阳身边,一边磕头一边嘶声求道:
“暮阳,我求求你放过我的宝宝,再等四个月等他出生你想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让我去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