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普通的一天。
温暖的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 把床上的被子晒得暖烘烘的,黄伯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 他闻到了青菜瘦肉粥的味道。
他走下床打开手机。
他爱豆发了条微信。
【陆慎行】去柏林参加开幕式, 得明天回来
【季维】好
电影节一共持续两周的时间,除了主竞赛单元,在此期间,也会放映新生代导演与演员的片子。
虽然柏林电影节不像奥斯卡需要投入大规模资金宣传造势,可或多或少也会考虑到片子的知名度, 有条件的情况下都会进行宣传。
这次柏林影帝的角逐竞争激烈,他不想给他爱豆太大压力,因此只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加油”。
忽然,他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
备注是……徐声。
他不知道是不是恶作剧,徐声不是已经被拘|留审问了吗?
心头涌现上的强烈不安感让他没有通过徐声的好友请求,而是关掉了手机,准备走出卧室。
手刚刚扶上门把手的那一刻——
手机又震了。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真不想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
——或者说,你在害怕,害怕我说出事实,可你确实病了,和我一样的病,也和你外公叶朗一样的病
他外公?
季维一怔,叶知女士是在福利院里长大的,很少提到他外公,因为他外公在叶知女士五岁的时候就抛弃了她,三十多年不知所踪。
说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他回拨了电话,迟疑地问:“你知道我外公?”
“当然知道,央美的老师们都知道。”徐声笑了一下。
“叶朗是从偏远地方考上来的穷学生,那时候我老师刚刚当上央美的讲师,不仅照顾他衣食住行,还把自己的侄女介绍给了他。”
季维抿唇听着。
徐声的老师应该是林逸秋。
他从没听过叶知女士提起以前的事。
“可他是个疯子!”徐声的语气骤然变得急促,遍布着难藏的厌恶,他也没想掩饰。
“他拿着刀走上讲台,当着所有人的面划伤了我老师的手,人也不正常了,抛妻弃子活得疯疯癫癫,心里只有他的画。”
季维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发紧:“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我外公是我外公,我是我。”
他说得异常笃定。
“真的吗?”徐声不置可否,“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不那么认为吧,不然他为什么会去拜访华南最知名的心理教授,他也觉得,你是有病的吧?”
季维呼吸一滞,有种无形的压力压在了他的胸腔上,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指尖也捏得发白,但声音仍是镇定的:“是谁?”他爸爸吗。
“陆慎行。”
徐声的回答干脆利落。
“可惜你没加我微信,我手上有他和那位教授的照片,你也可以去问他,我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不至于说谎。”他叹了口气,忽然说了句,“差不多到时间了。”
到什么时间?
一直到挂断电话,季维都是不安的。
可什么都没有发生。
直到他登上微博。
一条视频上了热搜。
视频是很老的视频了,画面十分昏暗,只能看清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儿,皮肤很白,他的瞳孔空空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画板,开始画油画。
随着他一笔一笔地画,渐渐辨认出画的是一个夸张扭曲的女人。
女人的头和腿融合到了一起,身体被浓烈的色块分割,表情却在开心地笑,血红的嘴巴占据了一半的脸,看起来极为诡异。
而那个孩童却浑然不觉,一笔一笔认真地画着。
底下有不少被吓到的评论。
【没有感情的磕糖机器】卧槽大早上的,给我推这种视频??!妈的傻逼新浪
【= =】这视频真的假的啊,画画的不像个活人,看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123木头人】这小孩儿怎么有点眼熟
【糖醋鱼】小声逼逼,神似季维
【蝉时雨】你他妈别瞎说,哪里像了,这小孩儿这么吓人,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看着就不像个正常人……
这句话仿佛生了根一般,在季维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地循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反应。
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显现出病态的白,额头上渗出了汗。
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一直机械地看着底下的评论,每一句话都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