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历克赛呢?”
阿莱不禁退了几步,有些发怵地问。
“我在这儿。”
从小山一般的画卷后,钻出来一个棕发绿眼的俄国男人:“你们好,请问有喜欢的作品吗?”
陆慎行在店里扫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店里唯一挂在墙上的一幅油画上。
画的是一处静止的风景,可笔触凌乱,只看得出一片湖与湖中倒映的白桦林,如果站得更近点,又像是一张哭泣的人脸。
不知道为什么,这幅画的感觉给他在林逸秋美术馆看到的那幅假画很相像。
——透出一股癫狂。
他敛了敛眸:“这幅画的主人是谁?”
阿历克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当看到画时瞳孔一缩,没想到居然有人会喜欢这张画,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已经死了。”
陆慎行若有所思地问:“他叫什么名字?”
阿历克赛不是一个善于谈吐的人,听到陆慎行的问题半天说不出话来,闪躲着陆慎行的目光。
老板娘注意到他俩的交谈,叉着腰从柜台边出来,冲着陆慎行他们说:“不营业了,快走吧!别在这儿碍眼。”
应关霄一愣,真是好多年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微笑着从衣袋里拿出支票与笔:“我朋友喜欢你这幅画,价格随你开,说个价吧。”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很少有用钱不能解决的问题。
难得遇上出手阔绰的客人,老板娘也愣了会儿,望向阿历克赛,可阿历克赛没说话,她也只能深呼吸了一口气,大着嗓门催他们离开:“不卖就是不卖,你们快走!”
应关霄还想说话,陆慎行摇了摇头,转身离开店铺。
他只得跟上,也离开了。
他们走后不久,一个老头牵着混血小孩走进店铺,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问:“你们怎么招待的人家?”
老板娘不解其意,古怪地回答:“招待?那两人想买画被我骂走了。”
阿里塞克用带口音的中文补充:“不是骂,就是语气不太好。”
听到他俩的话,老头骤然涨红了脸,用手指着他俩颤了半天,重重地咳嗽。
“人家帮了我多大的忙,如果不是他们,你们儿子指不定怎么样,你们居然给骂走了,我没脸见人了!”
被铺头盖脸一阵骂,阿历克赛茫然地问:“原来是他们帮的忙啊,可是人走了能怎么办?”
老板娘闻言抱住儿子,看他怯生生的模样想骂又忍住了,刮了刮他的鼻子:“以后不准离开大人乱跑了,听见没有?”
小孩儿用鼻音“嗯”了一声。
她才转头对阿历克赛说道:“阿莱肯定知道怎么联系。”
“可这幅画是……”
阿历克赛有些犹豫。
“你儿子差点都丢了,还舍不得一幅画,谁的画能比你儿子重要?你这儿能有什么值钱的画?”
老头更气了。
“爸,你不懂……”
一贯暴躁的老板娘在她爸爸面前收敛了所有脾气,给阿历克赛打着圆场。
“知恩要图报!”
老头止不住地咳嗽。
老板娘心疼地向阿历克赛使了个眼色,阿历克赛只好举起手说了句:“好好好,我联系阿莱。”
老头这才放下心,揉了揉外孙的头发准备出去,老板娘忍不住劝:“爸,你不多呆几天?”
“呆着招人烦。”
老头没回头。
女儿长大了,有自己的家庭。
看看就足够了。
季维一个人待在酒店里,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些慌,终于还是没忍住,给陆慎行发过去一条消息。
【季维】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捏着手机的手有点紧张。
过了一阵,他收到回复。
【陆慎行】想哥哥了?
【季维】就……想了你一下
他斟酌着措辞。
【陆慎行】只有一下吗
听起来有些失望。
季维正想说不是,可下一秒,当他看到陆慎行发过来的消息时,脸上一烫,差点把手机扔到地上。
【陆慎行】昨天哥哥明明很多下
他脑子里浮现昨晚被蹭的画面,摸了摸自己持续升温的脸颊,热得要命。
他手机又震了一下。
【陆慎行】不逗你了,快回来了
他看了半天屏幕,松了口气,回复了一个“好”。
而当陆慎行垂眸收了手机,慢慢走出画市时,在离他数百米之隔的天台上,悄无声息地架起了一把重火|力步|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