馥碗没说话,脸上也看不出什么难过或者高兴的情绪。
傅行知对上少年冷淡的目光,下意识就有点后悔说出来的话。
老师们本意是想让馥碗给同学做示范做榜样,傅行知也同意,可现在……他觉得馥碗足够聪明,学习能力也很强,却不能作为榜样。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夸奖馥碗,甚至用词偏向于批评。
学生们显然也无法理解这个说辞,傅云墨甚至举手站了起来,激动地说:“老师,我们觉得馥碗的回答很好啊,本来学作文初期就是参考模板啊!”
“就是啊……”其他同学纷纷附和。
傅行知理解地点头,抬手示意学生安静,说:“我知道你们会认为我的点评太过严格,但是,无论是作文也好,学习也好,只会模板,是不够的,不管你多优秀。尤其作文,这不是简单的复制粘贴,而是小型的创作,需要个人风格的展现和大胆的创新。”
这话一出,学生们也没法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吐槽傅老师果然严厉到令人发指。
傅行知思考了一会儿,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把馥碗的成绩单放了出来,然后看向学生,说:
“今天让馥碗第一个上台,其实是为了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馥碗没有接受过任何系统的教育,但是他在暑假的补习班考试中,全科成绩接近满分,仅仅靠着自学,靠着努力和天分。屏幕上的就是他的成绩单,希望大家可以向他学习。”
话音刚落,学生们都有些愣神,可他们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使劲地鼓起掌,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教室。
原本看着馥碗的同情眼神也齐齐变成了敬佩。
馥碗从始至终都没说话,对于傅行知的批评和赞美也无动于衷,只漠然地转过身,朝同学点了下头。
在得到傅行知的允许后,他回到了座位,开始看书。
后面的考核进行得很顺利,很快就到了下课时间。
没等傅行知走人,傅云墨就一马当先冲了过来,紧张地说:“馥碗,我小叔就是吹毛求疵,你千万别难过啊!他说的那个什么狗屁创新理论,高考没什么大用的!”
附近的同学也是纠结地看了过来,帅哥逆袭是很酷,但逆袭了还被老师批头说没创新,估计心里不知道怎么委屈呢,这会儿馥碗铁定心情不好,他们也不敢来搭讪。
高旭明看着馥碗的目光更是夸张,活像馥碗被人毒打了一样,又心疼又生气。
馥碗突然遭遇了一堆同情眼神的洗礼,心情直线下降,臭着脸不耐烦地说:“我没事,别想那么多行不行?”
他这冷如冬雪的模样,放在别人眼里就是委屈到了极点还在逞强,傅行知在一班同学心目中的高大形象瞬间矮了一截,好感度刷刷刷-10。
馥碗见其他人变本加厉,撩起眼皮扫了一圈教室,二话不说站了起来,长腿一迈直接往门外走,头都不带回的。
他怀疑这个班的人都同情心过剩,傅行知更是个麻烦精,多管闲事,烦得要死。
刚想过来找人去办公室谈话(道歉)的“麻烦精”本人看着少年干净利落的背影,脚下步子一顿,拐了个弯,跟在了馥碗身后。
这高冷严肃师长当惯了,一对上小朋友,就哪都不对劲了。
第18章 撒娇
傅行知最后还是没能赶上馥碗,因为馥碗不见了。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走廊上的学生都忙着去打水上厕所,拥挤嘈杂得很。
馥碗行动敏捷,走路的方式极为刁钻,明明表面上看起来就是平常人那样正常地走路,脊背挺直,看起来甚至有些单薄纤弱,可傅行知跟了没几步,就已经看不见少年的身影了。
馥碗下了楼,回头淡淡一瞥,没看到跟在身后的人,就径直往操场走去。
接下来的一节课依旧是傅行知的课,他不想上,也不想回教室。
馥碗很能吃苦,却不是好说话的人,在地牢住了六年,正常人脾性斗志都要被磨没了,他依旧没学会忍气吞声,被欺负被看低了就揍人,揍不过就等待时机,逮着机会以牙还牙。
可傅行知和其他同学不是地牢里的人,这里的人都不会打架,也很弱,揍人会很麻烦,他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正午的阳光还没那么晒,如水清亮的日光落在背上,有种温暖的感觉。
馥碗经过一个花坛,停了下来,站在一边安静地看了一会儿花,心情就没那么暴躁了。
自从在医院里,罗域带他去看花,馥碗就仿佛喜欢上了这项活动,格外爱看开得热烈美丽的花朵,有时候还会看得发呆,虽然他总是没有表情。
只是他这会儿不暴躁了,也没高兴到哪儿去。
翘课并不是好事,却没人告诉过馥碗。他走了很远,来到昨天跑步的操场,在看台上蹲了下来,看着远处缓缓挪动的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