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在酒店,死活睡不着,就给她发了条短信,问她要不要来陪我,她就来了……”易嘉泽一脸的无所谓。
这种极不尊重,散漫放任的语气,让易佳夕很是恼火。
她制止他继续往下说,“行了,不用再说。”
易嘉泽扯嘴笑了笑,好像终于找到了往日和易佳夕斗气的快乐,他站起来,坐到床沿,和易佳夕面对面,“不是吧姐姐,你连听这都觉得尴尬吗?”
易佳夕烦得扭过脸,易嘉泽却来了劲,缠着她问个不停,“我听说你和梁霁辰同居了,你们到哪一步了?不会还没牵过手吧?”
易佳夕忽然后悔。
怎么会忽然心软,试图跟这个人沟通。
根本无法沟通。
“你走吧,我要睡了。”她起身坐到飘窗上,刚才易嘉泽坐过的位置,望着窗外,并不看他。
易嘉泽沉默地望着她,良久,才轻声说,“她很可怜。”
“什么?”易佳夕一开始并没听清。
等到她意会出来,又觉得自己听错了。
“她总是跟着我,又不说想要什么,警告威胁都没用,”易嘉泽忽然摇了摇头,“我有一天看着她,忽然觉得她好可怜,或许我该对她好一点。”
易佳夕听得头疼脑涨,下意识地说了句,“别说别人,你自己才有病。”
“是,我有病,你说得真对,”易嘉泽听得笑起来,“我跟她同病相怜。”
他脸上的表情带着戏谑,却不像是在开玩笑。
易佳夕饮下一口酒,忽然感觉微微发涩,像是单宁的味道,复杂难名。
她突然觉得意识轻飘飘的,是喝酒后自然的微醺感,有点困,又有点亢奋,所有感官都变得丰富。
手机在小沙发,忽然震动起来,易佳夕看不清是谁,正要去拿,易嘉泽忽然伸手,直接给她挂断了。
“手机给我。”
易嘉泽却嬉皮笑脸的,“他好粘人啊,原来你喜欢这一款,连绍以前也挺粘你啊,干嘛不选他?”
“手机给我。”易佳夕重复着,双脚落地,预备抢回来。
“给你给你,急什么啊,我能给你扔了?”易嘉泽低头笑了,走到飘窗边把手机塞易佳夕手里,蹲下来,握着她的脚踝,重新放回飘窗上。
易佳夕不耐烦地蹬开他的手。
他立刻松开,耸了耸肩,一副全然无辜的样子,然后坐到飘窗另一头,又给各自倒了一杯。
他晃了晃酒瓶,“没了。”
易佳夕没搭理他,她翻开通话记录,那个未接来电果然是梁霁辰打来的。
现在八点多。
这个时候,梁家应该吃完晚饭了。
易佳夕正要拨回去,却听见易嘉泽冷不丁开口,“你们会结婚吗?”
她愣了一下,习惯性地反驳,“与你有关?”
“如果你们结婚了,是不是就真的再也不回来了?”他的语气听上去,似乎非常失望。
这让易佳夕觉得熟悉又陌生。
他们一向带着刺互相攻击,今天这刺忽然柔和了,她反而无所适从。
她有些茫然地开口,“易嘉泽,你到底想干嘛?”
一直以来。
那些莫名其妙的行为,伤害她,伤害她的朋友,还有她最重视的人,他这么抵死纠缠,互不放过,到底是因为什么。
或许是酒意让人放松,也变得柔和,易佳夕忽然想知道为什么。
易嘉泽忽然嗤笑了声,“易佳夕,你终于舍得问我了?”
“什么?”
“我说,过了这么多年,你终于舍得纡尊降贵,心平气和地来问我到底想做什么,我还以为这辈子都等不到你这句话。”
易佳夕感觉他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她警惕地盯着他,把手机死死握在手里。
“我七岁进易家,所有人都不喜欢我,你父亲冷淡我,你母亲仇视我,就连家里的佣人背地里都敢对我呼喝,但这些都不算什么,”易嘉泽的眼神仿佛一片寒潭,“我最痛恨的是你,易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