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煜抱着贺冰心一路进了家门,把人放在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回来时才发现他一直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像是一直没把目光挪开过,脸色倒是明显好了一些。
贺冰心喝了水,扶着沙发站了起来,声音有些哑:“你刚受了伤,多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叫个外卖。”
“叫外卖?”胡煜的潜意识在抵触这个事件,但是他又不大确定,“我以前,经常和你一起叫外卖吗?”
贺冰心抽了一下鼻子,点点头:“对,我们经常一起叫外卖。”
胡煜却不大好骗,他偏头看着贺冰心:“我们经常叫什么外卖?”
贺冰心卡了一下:“就是沙拉披萨那一类的。”
“不可能,我有精确的日摄入标准。”胡煜不明白他为什么骗自己,但也没追究,拿出手机来,“我来订餐吧,出去还方便一些。”
除了Sonder,以前胡煜很少带贺冰心出去吃饭,都是自己做。
但是贺冰心现在不想离开家,他起身往厨房走:“那我给你做饭吧。”
胡煜脸上露出一丝古怪,但是也没再拦他,因为他觉得自己再多说一句,贺冰心可能又要哭了。
贺冰心打开冰箱,冷藏隔层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各种蔬菜和水果。
这得益于胡煜的习惯。因为贺冰心挑食,他每天都变着花样地做饭,努力让他多吃几种蔬菜。
贺冰心想着以前自己生病的时候,胡煜是给他炖过香菇鸡汤的,就从冷冻层拿出来一只鸡,放进微波炉化了冻。
他给香菇泡上水,就开始给鸡斩块,但是他有点不确定要用哪种刀,最后拣了一把看上去不太重的菜刀。
一刀下去,“咚”的一声,鸡就从案板上滑了下去,鸡脖子扭成一个滑稽的“C”型,好像在嘲笑他的无能。
贺冰心有点困扰地把鸡放回来,用手扶住,刚准备下第二刀,拿着刀的手就被人从身后反握住了。
胡煜稍一用力就把刀从他手里卸下来了,声音有些严厉:“你不会做饭?”
贺冰心无措地向后退开一点:“我查了菜谱。”
“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胡煜抓着他的手,拉到水池边把他手上的生油冲干净,“你不是外科医生吗?就一点儿不知道爱惜自己的手?”
本来心里就不好受,贺冰心又没被胡煜这么凶过,鼻子一下就酸了。
胡煜一看他的眼眶又泛红了,心里一陷,口气不由自主地放轻了:“那个刀不是用来切鸡肉的,你想吃鸡肉了,是吗?”
他对自己的这种态度很陌生,就好像在听另一个人说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只要看见贺冰心委屈,就强硬不起来,只要看见贺冰心掉眼泪,他胸口就闷得难受,好像压着什么很重的东西,喘不过气来。
贺冰心小声回答他:“我想给你炖香菇鸡汤。”
贺冰心泡的香菇是鲜香菇,根本不能用。
胡煜带着他重新泡了干香菇,把鸡汤炖好,两个人面对面地坐在餐桌上,一人一碗地喝着。
胡煜右手吃饭,左手在平板上轻轻划着,时不时回复一些信息,一心二用地喝了大半碗,一抬头却发现贺冰心碗里的汤只下去了浅浅一层,半边眉毛挑起来:“吃不下吗?”
贺冰心一点头,胡煜的心就莫名揪起来了,碗里的汤也一点滋味都没有了。
他放下汤匙走到贺冰心身边,弯腰看着他:“我以前,是不是对你不好?”
贺冰心的睫毛抖了抖,手指也蜷了起来:“没有,你没有对我不好。”
胡煜把那句“那你怎么这么瘦呢”咽了下去,换成一句:“那你不喜欢吃这个,想吃别的吗?”
贺冰心又摇头:“我不想吃。”
按照胡煜的性格,别人吃不吃东西完全是别人自己的事,就算饿死也跟他没关系。
但是现在换成贺冰心却不行了。
明明贺冰心对他而言几乎就是个陌生人,却好像和贺冰心在一起多待一秒,都会越发让他觉得心里揪着疼,但是好像不看着他,心里更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