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往复循环,仿佛他是扯着波斯菊花瓣来判断爱不爱的痴情少女,要用乌鸦的单双数来决定杀不杀沈寒。
乌鸦没完没了地叫着飞向沈寒, 沈寒一剑剑地斩杀过去, 他眼前的迷雾被新鲜的鸦血染成了凄美的粉红色。
楚天云躲在云雾后头,他站在高处叽笑着:“沈寒, 哦不对, 我是不是应该叫你赵寒, 别人都称你轻功盖世, 臂力无敌, 却不知道你怕脏的弱点。怎么样,我算不算了解你?”
沈寒面色从容,他从脑后马尾扯出一根白绸,翻到面前遮住了眼, 恬静道:
“楚天云,你当真以为,我会怕你如此雕虫小技?”
说罢沈寒不再斩杀乌鸦,任由他们飞过来,聚集在自己的身边。
乌鸦聒噪地叫着,沈寒凝眉听着,他发现,乌鸦的叫声虽乱,却只算一种声源,若听久了鸦叫,其他的声音即时再细小,也能被他捕捉的到。
至于脏臭尘泥,眼不见则心不烦,沈寒自幼习得屏气功,此刻便是派上用场了。
屏息半柱香后,他发现远处的楚天云不再变动方位,他稳稳地停在了一处高地。
沈寒此时身上已堆积了数十只乌鸦,他忽然凌空而起,乌鸦便惊慌飞散了。
楚天云本来站在山门上,正饶有兴致地召唤着乌鸦,再给丢出去,顽得不亦乐乎,却在此时,他一转身,看见沈寒站在了他身后。
楚天云就这猛一个回头,自己黑亮的秀发被他甩进了他那张黑嘴里。
“啊呸!”楚天云吐出头发,却又转瞬抚摸起那撮头发来:“美丽的乌云,我可不是存心咬到你们的。”
沈寒顿时头皮发麻,这楚天云,使得是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招数。从他到世上来,遇见的对手,说不上为什么,一个更比一个恶心些。
奈何他与楚云天缠斗了这几日,沈寒已经脱敏了,反正更恶心的场面,他也已经见识过了。
那圣婴湖边顾影自怜的阿水,比起楚天云竟也算个正常人了。
不同的是,阿水是真心觉得自己美,而这个楚天云,他的身体里似乎生长着两种灵魂。
第一种灵魂对自己非常怜爱,他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是神迹。
楚天云却时不时蹦出的第二种灵魂,这只灵魂对自己的面貌极度不自信,甚至厌恶。
每当这种思绪占上风时,他就会口出刁钻恶语咒骂沈寒,埋怨沈寒面貌生的这般冰肌藏玉骨的,实在叫人妒恨。
而且沈寒能深刻的感知到,眼前的楚天云,身体里隐藏着强大的内力,若他不留余力地同自己对战,自己能赢过他的把握甚低。
沈寒心道此时需要巧思妙计,不能硬来。
“哟,赵氏孤儿,我同你玩闹,不过是想让你多活几日,我实在看不得你这样的可人儿,这么快就香消玉殒了。”
楚天云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黑玉细齿梳子来,仔细地打理着刚才咬到的头发。他望着沈寒的手啧啧赞叹:“瞧你这两只手,丰若有余,柔若无骨,宛然就像那玉笋一般。任我这般铁石心肠的,竟也怦怦欲动。”
沈寒把手缩进袖中,眉头一皱,爽利回应道:“你还是给我来个痛快的吧。”
楚天云见到沈寒蒙着眼,登时气冲肝胆:“你竟敢不看我?”
说罢,楚天云怒气蒸腾,张开了两个长着凌厉黑指甲的双手,他一挥白袖,袖中竟飞出了数百根黑色鸟羽。
这些鸟羽都是削尖了的乌鸦翎毛,沈寒迅速持剑击挡着,却发现这些羽毛根本没有向自己飞来,而是分成两拨,飞到了两旁的石壁上。
密密麻麻的羽毛深深扎进了石壁中,沈寒心中惊叹不已。
旁人练功,会将全身内力集中于一处释放,以求得最大的威力,而楚天云却逆天道而行之,他似乎想昭告世人,自己强大的力量是用不完的,即便分散给数千个兵器,也都分别有催山倒海之力。
就在此时,两旁高高的石壁,先是沿着羽毛裂开了巨大的缝隙,接着便轰然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