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气的是,连那个护卫的形貌,竟也更上他一层楼。唇似含樱,齿如编贝不说,眉目间还晕着清冽的贵气,阿水几乎羞得要哭出来了。
他心碎难宁,就拐着假腿,抱着险些脱臼的胳膊,一瘸一拐地跑没影了。
不一会儿,那圣婴湖又恢复了平静,湖面上的白烟依然如幽魂般浩渺。
皎皎和沈寒并肩坐在岸旁,望着那湖心的烟波出神。
她拾起一个石块,刚想丢个水连环玩,却忽然想起刚才那个叫阿水的少年,照着湖面顾影自怜的样子。
皎皎捏玩着手心的黑卵石,凝眉思虑着:“适才那个小生,看着湖水入迷了,真是他自觉貌美,还是这湖水有什么异怪之处?”
她顿了一顿,忽然以莫名的坏笑望着沈寒:“要不你也去照照看?”
沈寒却不以为然,只叼着一只狗尾草惬意地斜躺着,那姿态可谓风流旖旎:“哎~我可不敢去照,我这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英俊少年,就是怕对自己把持不住,所以平日里,连镜子都不敢多照的。”
皎皎笑叹一句:“噫……没想到你还是个水仙……”
“什么水仙土仙的……”沈寒捏起口中的狗尾草,换了个姿势躺,却刚好照见了湖中自己的影子。
他望着水中的自己,神色凝重起来,竟看的出了神。
皎皎也看出不妥来了,拿起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竟没反应。
“怎么了?”
沈寒只不说话,额头已细细密密冒着虚汗。
突然,他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来望着湖面,捂嘴干呕着。
“你又不是丑八怪,呕什么……”皎皎也站了起来,朝他湖中影子瞧去。
只见那静谧深蓝的湖水下面,竟然密布着成堆的皑皑白骨,空洞着两个眼孔的骷髅头,竟铺满了整个湖底。
沈寒再也忍不住,朝着路旁的马车奔逃而走。
车中的金何夕和赵星川,刚不过在车里打了个盹,听见异动后,两人也下车往圣婴湖边走。沈寒却拦住了二人:“不必去了,这湖实在骇人。”
金何夕若是在以往,听见这等奇事,哪里有丝毫害怕,只会忙着冲过去,不光伸头往那湖水里瞧,还得下水捞捞看。但这次她听了沈寒劝告,却乖乖站着,也不过去了。
好像她的灵魂中,对世界的广大奇异,再没有了探索之心,只陪着身边那人即可,她扯了扯赵星川的衣袖,仿似也不叫他过去的意思。
当然,赵星川也不感兴趣。
皎皎盯着这些白骨,并没有恶心反胃。她再次蹚下水,从浅水处伸手摸索着,不一会儿就掏出了一个灌满泥沙的骷髅头来。
“果然是婴儿的头骨。”皎皎自语着,她把那头骨丢回水中,又伸手摸索,接连摸了几个头骨出来,均是未满周岁婴儿的头骨。
这些头骨上都有婴儿特有的囟门,就是婴幼儿颅骨结合不紧所形成的颅骨间隙。
有的囟门只留下指尖大小,那便是已经长到五六月份的婴孩了。
皎皎查验完这些头骨,就转回岸边,将众人叫回马车中了。
赵星川驾着马车启程了,堂堂太子沦为秃子马夫,他好像也没什么不乐意的。
车内,皎皎一边用干布擦拭着手臂,一边思索着:“据那独腿少年所说,这个湖是圣婴湖,看来我们已经进了铁骑山,现在到了惜福镇了。”
沈寒面色还残余着些许惊惶:“圣婴湖里都是死婴,应该叫杀婴湖吧……”
皎皎擦干了手,又拧起袖口来:“不必惊慌,我曾翻过惜福镇的案册,这地方的人信奉一个叫‘圣婴娘娘’的神明。”
金何夕便应了一嘴:“所以此地居民要献祭活婴给圣婴娘娘?”
皎皎道:“那案册说祭祀活婴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了,如今朝廷早已禁了,所以我说不必惊慌,这些不过是陈旧秘闻而已。”
马车走上了阡陌小路,一路途径了惜福镇的闹市,很快经人指点着,来到了传闻中的神医,公羊先生的医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