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仍在给那婴孩尸检,两耳不闻门外事。一番摸索,她发现那婴尸的薄包被里,似有鼓囊囊的硬物。
打开包被,翻开那孩子的尸身,发现孩子背上竟贴着几枚铜钱。这种铜质的挖云精镂大钱,是每年年初官家发行的吉祥币,甚少流通。顾名思义,买的人不过是图个吉庆。
喷以试剂后,大钱上竟显出了几枚清晰的黑指纹来,皎皎将它们细细用丝布裹好了,放进了随身锦袋中。
回到实验室,皎皎安置了婴尸,她决定回到医馆寻索答案。
此刻夜幕中的医馆,沈寒正细细照管着剩下的婴孩,给他们换药哄哭。
“宝宝乖~大哥哥一定要看好你们,这次我定寸步也不离了。”
眼下仅剩下三个病婴了,那三家的爹娘,却在此时冲进来,齐齐哭着嚷着说不治了,要把孩子带回家中,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罢了。
沈寒只为难起来,抱着孩子不肯撒手:“我日夜不休照看他们,绝不会再出事了。”
皎皎推开众人,挤到屋中,那几家夫妻见了何大人,不敢再吵闹了。
沈寒见她来了,忙抱着婴儿凑过来了:“姐姐,你看看这孩子,他的伤还没好呢。”
皎皎见沈寒深情关爱:“你这么喜欢照看小孩子啊。”
沈寒望着皎皎:“我不过是先练习,将来你若有了孩儿,我才懂怎么日夜照看。”
“我若有了孩子,凭什么轮到你日夜照看。”皎皎杏脸微红。
那几个女人纷纷调笑道:“何大人,您夫君肯照看孩子,那是真真的尊爱您呐。”
沈寒听了这话甚是春风得意,抱着怀中的孩子轻摇起来。
皎皎听见众人以为沈寒是她“夫君”,面上发热起来,只觉得中了计。
公羊却对那几家夫妻焦急说道:“我们和奶母们进这房门,都是换洁净衣服,洗了手才进来的。你们就这样闯进来闹事,病儿沾染了脏气可就麻烦了。”
“何大人,公羊神医,求求你们,我们不想治了,再这么闹下去,圣婴娘娘可要真的发威了,治不治都是个死了呀……”
几家人说罢都互相扶将着,他们的神情如饮苦醴,悲从中来。
皎皎便和公羊一起查验着那三个婴孩的伤情,看是否还要紧。
有一个婴孩是开水烫伤了脸,伤口虽大却也结了疤痕,眼见着命也保住了。另外的两个倒还算轻,肢体伤处已然开始愈合了。
一番商量后,公羊神医也不再劝阻,这几个孩子已然度过了垂垂可危之期,各自抱回家修养,谨遵嘱咐照看才行。
这三对爹娘听闻孩子命保住了,全都喜中挂泪,忙不迭的要抱走孩子,远离这是非之地。
“等等!”皎皎站在院中,将那些人叫喊住了:“各位暂留一番,你们说不治便可不治了,只是怕孩子有什么不测,你们又要怨怼起公羊神医来了。”
那几家男女,听了何大人这话,忙开口急道:“我们都说了,孩子是死是活听天由命罢了,断不会怪罪公羊神医的。”
皎皎也不接茬,只从袖中捏出几张纸来:“口说无凭,我只替公羊神医悬心,你们各家在这凭据上按了手印,日后自己孩子死活,与公羊全无干系。”
说罢皎皎在纸上写下了几家夫妻的名讳,又当众草拟起“无责状”来。
这几家夫妻面面相觑,只狐疑这何大人也太过忧虑了,她发了令,谁还敢对公羊神医有所怨尤,又按手画押做什么。
这些人虽面上犹疑,却也不敢推脱,三家男人纷纷上前按了手印。
皎皎眉头紧锁:“等等,我叫你们都来按下手印,为何只来了三个?”
那几个妇女却只望着自己丈夫,不敢上前:“何大人呐,家中都是男劳力做家主的,我们这些内人婆妇,按不按手印又什么要紧呢!”
皎皎听了这话,心里很不舒服,仍叫几个女人按了手印。
“你们且稍稍站着。本官问你们,可曾在探视自家婴孩时,抱哄过牛秦氏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