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分手,他都认为沈哲杭也许是天生感情淡漠,这辈子也不会有什么烟火气。可能因为出身太过高贵,沈哲杭就像是一件艺术品,你可以用眼睛看、可以去手去触碰,但是你永远也不会懂它内在有什么更深层的艺术价值和存在含义。
“后来呢?”蒋秋看着沈哲杭,“你们还经常一起过来?”
沈哲杭摇头:“没,那次他吃坏肚子,我被我妈逮着骂一顿,写保证书再也不会带他乱吃东西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等到林方唯病好之后,又开始蠢蠢欲动,拉着沈哲杭的手,要杭哥再带着他去夜市里扫荡。
沈哲杭架不住林方唯又娇又软的小嗓子一声一声恳求,勉为其难答应,不过和林方唯约好,只吃馄饨,别的都不行。林方唯答应了,于是在每个周末的舞蹈课放课后,沈哲杭来接他,两人都会先绕过停在校门口的轿车,偷偷吃一顿馄饨过过嘴瘾。
蒋秋发现沈哲杭的眼神倏而柔软下来,带着一种怜惜和眷恋。这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复杂感情,还是从沈哲杭的眼里流露而出。他轻声说:“你们关系真好。”
“嗯。”沈哲杭点头,“从小一起长大的。”
蒋秋眉头微蹙,忽然笑了:“分手这么多年我才知道你这些故事,你以前从来没和我提过。”
沈哲杭没回答,有关林方唯的事他没有和任何人提过,关系最近的温昀廷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知道他有一段退婚的娃娃亲,别的细节沈哲杭从来没透露过。
所有有关林方唯的事情都是独家记忆,锁在一个独特的感情区,别人看不见、也触不到。
“那个朋友,你很喜欢吧?”蒋秋一手托着腮,一手摆弄着桌上的小碟子,“我从来没看你露出过这种眼神,你带我来这里,是不是想告诉我,心里一直住的人就是他?”
胖老板娘把热乎乎的馄饨端上来,沈哲杭略过这个话题,拿起勺子:“吃吧。”
一顿馄饨两人加在一起也只有十块钱而已,沈哲杭还打包了一份生的带回去,让老板多放点紫菜和虾皮。蒋秋问要不要再带点别的当夜宵,沈哲杭摇头,馄饨就够了,也不是他吃。
蒋秋了然,应该是带回去给那个同居的“弟弟”尝尝。
谁都没料到一顿还人情的饭局就这么在一个馄饨摊上完成,直到坐到车上,蒋秋还难以释怀,苦笑着说:“要不下次我再请你一顿吧。”
“不用。”沈哲杭把生馄饨随手放在后座,“如果是还钱的话,再请也不迟。”
蒋秋被堵得说不出话,沈哲杭哪里在乎那二十万,他只是想借此告诉蒋秋今后两人没必要再有什么过多接触,之身为前男友,可以做的能做的都已经到位。他对感情一向分得很清,旧情人成为生命的过客,帮忙可以,想再续前缘就没这个必要了。
沈哲杭送蒋秋回去,自己到家之后,林方唯也回来了。他手里拎着一大盒打包回来的小龙虾,盖子一打开,香气直往鼻子里钻,沈哲杭闻着味儿有些熟:“你去水艳江南的?”
他没猜错的话这是水艳江南限定的秘制龙虾,现在正是吃龙虾的时节,水艳江南里一份一斤半的秘制龙虾最少卖到五百以上,还供不应求。盒子里的一个个都是个大肉紧的青壳虾,估计是夏月专门给儿子留的。
“没有,我妈把大厨叫回家烧的。”林方唯拿出一次性手套递给沈哲杭,“特意给你留的,快吃。”
林方唯给他带龙虾回来,沈哲杭递过去一份生馄饨:“给你带的。”
看见这个简陋的包装,味蕾的记忆立刻被勾起,林方唯眼睛亮起来:“是在夜市那家买的吗?那里很远啊,今天怎么会过去的?”
“有事路过。”沈哲杭含糊其辞,把和蒋秋一起去吃馄饨的事一带而过。林方唯打开袋子,更惊喜:“多加了紫菜和虾皮?杭哥你居然都记得。”
沈哲杭怎么会忘记儿时的小公主每次吃馄饨都第一个把紫菜和虾皮吃光,想让老板多加一点,又脸皮薄说不出口,每次都是沈哲杭拿着勺子去厨房要加配菜。光顾的多了,老板每次看到他们过来,就知道要什么,两碗小馄饨,一碗紫菜和虾皮多加一点,不要葱蒜。
“先吃龙虾吧,冷了味道就变了,”林方唯喜滋滋把馄饨放进冰箱里,“明天当早饭。”
沈哲杭随他,让他顺便在冷藏里拿一听啤酒出来,林方唯回来,手里拿了两罐。
两人坐在小吧台,戴着手套一起吃龙虾。沈哲杭喜欢吃这些带壳的东西,虾蟹贝类来者不拒,但又嫌麻烦,吃起来太费劲。主要是不太会弄,一个龙虾剥半天,虾屁股还是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