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少钱一顿。
沈酌指的……应该是当年地震发生时他要拉着他逃命的事。
最后楼塌的时候,他几乎是本能地将沈酌护在身下,所以最后沈酌受的伤最轻,只是有些擦伤和瘀血。
至于他自己……应该是有几处骨折,时隔多年,也记不太清楚了。
后来,逃过一劫的沈家夫妇重新回到那座满目疮痍的城市,见到两个死里逃生的孩子,当场喜极而泣。
大概觉得言少钱的父母是他们儿子的救命恩人,沈家夫妇不仅给已故的旧友料理了后事,还全权接管了言少钱后续的抚养问题,对待他视如己出,一切给他最好的,甚至比对自己亲儿子还要好。
但这并没能够将他从PTSD中拯救出来。
对此,言少钱表示理解,对一个普通人,尤其是孩子来说,这种阴影确实难以磨灭——但他不同。
他看过太多的生死,对这种问题早已麻木了,尽管想起来时还是会难受,但他并不会因此自闭,更不会去寻死。
他想活着,这个信念甚至比“想要收钱”更强烈百倍。
或许这就是他穿越的原因,他想活下去,上天给了他这个机会。
他正在心里胡思乱想,忽然觉得肩头一沉——沈酌居然靠在他肩上睡着了。
他没由来一阵怜惜,觉得原主是不是对这个弟弟太疏离了,分明也知道他的心意,就是不肯接受,又不肯拒绝。
他看着沈酌略显憔悴的睡颜,心底竟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想亲亲他。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言少钱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真的对这个小竹马产生了想法,还是“趁人之危”。
这是何等的畜牲行径!
自诩高风亮节的言大王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把这念头拍散,随后轻轻背起沈酌往医院外走。
伤已经处理好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因为天色已亮,言少钱又能看见了,回家的路倒是开得比较轻松。沈酌在车上一直迷迷糊糊的,没说话,也不怎么动。
他居然觉得安静的沈总有些可爱,他绝对是疯了。
沈家人的正常作息,除了工作日一概九点起床,所以他现在回去的话,陶女士应该还没醒。
言少钱轻手轻脚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回,刚把车钥匙放回原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地上怎么多了一双鞋?
他茫然抬头,就听见卫生间有冲水声,下一刻,有人从里面出来,刚好跟他撞了个对眼。
“……叔?”言少钱有些蒙,“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连州也很蒙,他看了看言少钱,又看了看他背着的沈酌:“刚回来,你们这是……”
“呃……”言少钱不知该从何解释起,只好尽量简短,“我半夜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碎了,然后沈酌不小心踩了上去,被扎伤了,所以我带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
沈爸爸大概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个“不小心”,视线在他们身上打量好几圈:“伤得严重吗?”
言少钱:“伤倒是不严重,但是伤在脚底,医生说两周内最好不要走路,所以……”
沈连州立刻明白他的潜台词是“没办法上班了”,不禁一皱眉:“知道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沈爸爸说完便进了卧室,言少钱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又老了几分——这些年为了将海忱发展壮大,他付出的辛劳有目共睹,明明刚五十岁的人,头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其实海忱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算行业顶尖了,但沈连州的雄心远不止于此,言少钱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份雄心其实并不仅仅来源于他自己,还有言不悔的那一份。
当年海忱是由两个人创立的,如今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两个人的责任,带着两个人的梦想,一意孤行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