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陈昭是不是?跟杜聿柏玩儿呢?”
一只带着些汗液的手贴到了他的腰上,耳边飘着粗重的呼吸声。陈昭没回答,把那只破了的虾头丢到地上,重新从碟子里夹了一只新的。
“都是卖,不如卖给我。杜公子风流又绝情,只怕你要伤心呢。”
“或者你要能瞒下他来,我也不介意。”
那只手从腰侧一寸一寸地向他的小腹滑,食指叩在肚脐眼上搔。陈昭盯着那只爬行类一般的手,压抑着自己举起筷子往关节软骨处扎下去的欲望。
他深呼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来,举起杯子转过身:
“抬举了。”
尔后仰起头一饮而尽,哐一下把杯底重重地砸到桌子上。赵世方这个人精耳明目通,一转头瞅着事情不对劲就跳出来当万金油,和和气气地把大老板劝走,再把陈昭往杜聿柏的方向一推。
杜聿柏正在一群老前辈里吞云吐雾,看见陈昭过来了弹了弹指间的烟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陈昭感觉自己好像一件商品,那种眼神让他觉得不大舒服,于是赌气地拿起旁边一杯啤酒特别豪迈地在杜聿柏面前干了。
陈昭刚想极其豪情万丈地借酒抒情一番,结果张了张嘴好像说不出什么来,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最后还是杜聿柏把烟头摁在烟灰缸了,站起身来拍了拍陈昭的肩胛:“走了。”酒量极差的家伙大概是酒精开始发作了,突然脑子又不转了,犟那儿不动。
杜聿柏没办法,只好抬腿往陈昭的后膝弯儿那顶了一下,把重心踹散了,眼见要往下跪着,及时伸手一捞准备扛在肩上。陈昭这么一踉跄顿时就清醒过来了,立刻抖擞站好大步向前迈了几步,再变成缓步踱着等杜聿柏跟上来。
他小声地叫:“杜老师。”
杜聿柏没应,走到他前面去,一边打着告退的招呼一边穿过人群,路过赵世方的时候跟他说一句转告老板,学生不懂事冒犯,已经抓回去管教了。回去的路上杜聿柏一句话没事,陈昭隐隐觉得他大概心情不太好,于是也不敢主动撞枪口。
“去浴室。”
回到公寓以后杜聿柏总算吩咐下一句话。陈昭吊着的一颗心仿佛获得了什么赦免似得,立刻钻进浴室里去了。他坐到浴缸里去,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衣服都没脱,懒洋洋地屈起膝盖,把头躺在浴缸的边缘上。室内的温度既不会太热,也没有风吹得凉,酒精的麻醉又慢慢在血管里熏起来,陈昭半眯着眼睛感觉自己的灵魂又轻飘飘地陷进了一朵云里。
他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安全舒适的空间,但是杜聿柏公寓里的浴缸奇异地给了他一种安心的感觉,只能解释为泡热水澡能够征服绝大多数人类。杜聿柏进来了,衬衫扣子解开,手撑在洗手台上对着镜子刮胡子。从陈昭的角度刚好看见他的背影,还能与他在镜子里对视,鼻间充盈着他常用的沐浴香波的味道。
杜聿柏走过来,把喷头打开,蹲下身用手指轻轻地理开陈昭垂在脸颊边的头发。
陈昭的白色短袖衬衫和蓝色牛仔裤湿透了,紧紧贴在身上。他突然抱住杜聿柏,脸埋在他颈窝里,身上的水沾了男人一肩膀。
我脏。
我一直都脏。
他这话不知道是说给杜聿柏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杜聿柏没说话,一只手托住陈昭的后脑勺,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那双背胛骨。他没抱他很久,松开以后就开始把陈昭身上的衣物剥下来。陈昭低着头,望着水珠从自己的发梢滴落到身上,然后再沿着骨骼的起伏纹路滑走。
他今天喝醉了,但没那么醉,捧着杜聿柏的脸跟他接吻的时候通过唇齿尝到的青熊猫的烟草苦味让他清醒。只是多相依几回又能回甘出一点点北冰洋汽水的橘甜味,让他忍不住又想丢了大脑和心脏。
杜聿柏关上了水,走进浴缸里来,站在陈昭面前,条纹衬衫披在肩膀上,裤子拉链松松垮垮地停在一半的位置。陈昭上次真正跟杜聿柏做爱还是舞会那次的乌龙,但期间他受驯学会了如何用身体地其他位置去取悦一个男人。浴室的白炽灯很亮,令他们两人裸裎相见得更加彻底。陈昭像猫一样往前趴,弓起肩与腰,半跪着将脸贴在杜聿柏的胯部。
他的脸有些凉,靠着那处勃发炽热的,仿佛热量与欲望能靠这种方式传递一样,他觉得自己的血液烧起来,蒸发得身体里水分都消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陈昭用嘴将拉链扯下来,叼着内裤的边缘往下一拉,那根阳具啪一下打到他的脸上。
陈昭微微侧过脸,用嘴唇碰了一下伞头,接着顺着青筋的脉络缓缓地用唇勾画下去。沁出的体液粘到他脸上,透亮得像泪水,衬得那双眼睛潋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