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以外他还带走了一盒破烂。那只铁皮盒子外壳上面的亮红油漆已经剥落得斑斑驳驳,陈昭也不记得是香港哪个牌子的糖果饼干,但记忆中盒子里藏着的东西都是甜的。
晚餐煮了一碗虾仁抄手,热了一杯牛奶。外面下雪,整个世界变得很安静。陈昭怕冷,感觉这股子寂寥都要渗入骨头里发寒,于是打开了电视机,随便塞了一张碟片进去。
电影放的是王家卫的《堕落天使》,自己大一时候刚搬进来和杜聿柏一起看的。里面的有一串幸运号码是1818,陈昭就设置成了杜聿柏的来电显示。
他晾着电视机里的喜怒哀乐,进去浴室洗澡,路过盥洗台看见挂在镜子旁边的一对牙刷。特别可笑,一只粉色一只蓝色的情侣套装,他嘴上说着打折划算,实际上就是心怀鬼胎,买回来跟杜聿柏一块用。
性爱误人,杜聿柏想从他身上攫取的只有性,他却忍不住想刮擦下一点爱。
他身上的那个东西,比起像属于自己的,着实更像是属于杜聿柏的,为他所用被他开发。陈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一个极其难看的笑脸,伸手把属于杜聿柏那只蓝色牙刷夺过来,坐到马桶上分开双腿,露出那口肮脏的性穴。
他脑海中浮现出杜聿柏吃他下面时候的模样,肉猛地痉挛起来吐出一股爱液。陈昭报复性一般地将牙刷插进自己的身体里,粗糙地毛刷搔刮在饥渴的肉壁上面,又痒又爽。这只牙刷数次在杜聿柏的嘴里游弋,现在又进入他的另一张嘴里。
这个认知令陈昭觉得自己下贱,但身体的快感无法骗人。他捏着牙刷柄轻轻地抽插起来,闭上眼睛仰起头,双唇分开逸出一声声喘息。他变得这样淫荡,脑海里萦绕着杜聿柏教他自慰的话语,另一只手分开阴唇揉搓起肉珠。
这是他最后一次同他交媾了。
陈昭高潮过后将那只牙刷拔出来,无力地松手让它落到马桶旁边。他坐进浴缸里屈起腿,抱住自己的膝盖。陈昭没有在浴缸里待很久,方才自慰的时间已经让水凉了不少。他起身裹上毛巾,穿好衣服,把牙刷捡起来扔到垃圾桶里。
外面的电影放到后半段,陈昭没看过,那会儿他看到一半睡着了。以至于他今天才知道,原来1818是点唱机里的一首歌,歌名是《忘记他》。
倒还真的再应景不过。
在这张床上面睡的最后一个晚上,奇异地做了之前一个梦的后续。陈昭站在岸边,问撑船的杜聿柏能不能将他从这八寒地狱里带出去。杜聿柏指了指四周,说可以是可以,但这处都是土地,船也漂不起来,没法走。
要想离开,只有一个办法,先用血将这枯的河道填满。
陈昭只知道总算有人要把自己救出去,不听他把话说完,兴冲冲地接过他递来的匕首,往自己的手腕上一划,呼啦啦的血涌出来,涓涓流向干涸的河道。他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模糊起来,但眼见着船浮了起来,心中无限的喜悦明媚。
他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杜聿柏站在船上,以一种悲悯的眼光看着他。一叶小舟慢慢地在他眼前消失。
积血渡扁舟,不渡深情人。
醒来的时候觉得头痛欲裂,起来喝了两杯温水才觉得好些。临走前他看见放在角落的猫窝和旧吉他,思索了片刻,找出一张纸,准备要写几条关于八角生活的叮嘱。不知怎么地写着写着,一张纸都被填得满满当当的。陈昭把它留在了茶几上,用一枚纸镇压好。
钥匙早就应该还了。陈昭移开门口的花盆把钥匙放下,看着孤零零地小金属片儿,心里很不是滋味。有一点不好受,有一些不好受,有很多很多……不好受。
他安慰自己,你总算不用寄人篱下,不用委屈求全,不用扮演别人。
手术的前一天,秉承着封建迷信的传统,陈昭又去了一趟香山寺。他求了两签,运气非常好,一张是小吉,一张是大吉。小和尚对这怪家伙的行为已经气不动了,拖着腮坐在台阶上看他跟静能师傅聊天。
“喂,小家伙,帮我一个忙好吧?”他脑门上被敲了一下,气鼓鼓地抬头,看见陈昭的脸。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吉”和一包枣泥糖,放到小和尚手里。“你要是看见那个很高很帅的电影明星,杜聿柏,你就把这个符纸给他,其他的都不要说,但是无论如何都要让他拿着,好不好?”
“知道啦,不就是那个跟你一块来过好几次的人吗……我们庙里又没有电视机,说电影明星有个啥用啊……弯弯绕绕的。”小和尚揉着脑袋,嘟嘟囔囔地说。“哎,不对啊,你怎么把小吉自己收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