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柏跟自己的那圈儿朋友聊到过陈昭,聊到那段关于劳教与死刑的酒后真言。单子宇皱了皱眉,只说了一句那他大概是真的很喜欢你。陆洋还是同样的论调:“这就是穷人的喜欢,只能把命给你,因为他们只有这个是对比别人来说,看起来是值钱一些的了。”
“可是聿柏,你不觉得对我们来说,这样的爱太浓烈了吗?你就算收下了,总有一天还是会后悔的。”友人晃了晃手里的酒杯,耸了耸肩膀。“而且,对他来说,跟你在一起就一定好吗?你记不记得之前我特别喜欢的那个女明星,我是真的动过跟她在一起的念头的。”
“不过我爸知道了以后,直接就把她封杀了。我没办法保护她,甚至……没办法去弥补给她任何一点东西。钱有用吗?爱就更不要说了,如果我不爱她,一切都不会发生。”
“你还是会和华清安在一起的。”
他沉默地盯着手里的苦艾,感觉自己没法反驳,但明明事情并不是陆洋说的那样的。
杜聿柏读很多艺术作品,里面伟大的爱情总是发生在相差极大的阶级之间。他的共鸣不强,但还是有几分浪漫情怀,对这种惨烈的爱展现出礼节性的向往。后来他又去看这些美丽悲剧,只觉得自己像变了一个人,完完全全反了个态度。
那段时间总是不安宁,患得患失的,只有看着陈昭在自己面前才安心。最好他的小人真的是小小一个,能用袋子装着到处走,一步都离不开自己。
他是动心了。
他去参加欧洲电影节,特意去找了一趟华清安,认认真真地谈了这码子感情事。华清安没说分手,但微笑着说,我不介意等我回国后,我们是开放关系。杜聿柏沉默了片刻,理智上这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本身就有意笼络华家,然而情感上他介怀陈昭凭什么要处在这样一个地位。
回国后他刻意把那只手表放在陈昭找得见的地方,等着他开口来问。结果他又退缩回那条一开始划好的线后面,战战兢兢的同时坚定地把杜聿柏拒之门外。
那种感觉就像是陈昭在自己心里起了一栋房子,小但温暖,完全就是自己关于“家”与“爱”的概念。又或者说,陈昭本身的存在就是他的家,他的爱。这栋房子让他安心,存在在心里就是一种稳固感。
这栋房子里到处都是自己的痕迹,钥匙也在身上,家具装修也都是两个人一起修建积累起来的。杜聿柏满以为可以名正言顺地搬进去,成为房子的另一个主人的的时候,陈昭却会疑惑地关上门,说:“可是这是我的房子啊。”
他没法子,又怕触了小家伙岌岌可危的倔强,只能模模糊糊地就这这样的关系处着。
陈昭比他足足小了一轮,加上杜聿柏又是早慧而城府的人,怎么看都觉得陈昭是个小孩,舍不得放手,给他规划好了一切,加之自己保驾护航,就等他照着这条路上走,后半辈子一点苦头都别吃。
送他去冰岛的抉择做得困难,毕竟离了演艺圈,便没了自己这处庇荫,要自己磕磕碰碰的。杜聿柏都已经将自己的伪信换进陈昭的包里,最终离开房间之际还是没忍心这般,还是将原本的推荐书还给了他。
结果他没去,还选择了跟自己一起走演艺路。
那便更要加紧做资本的速度,恰逢自己离了励达,华清安又回国。杜聿森注意得到他的动作,老爷子也有意在兄弟之间提人交权,天天忙得不可开交。
陆洋喊他去金工坊谈事情的时候,确实不知道陈昭也在场,也不知道华清安跟他说了什么。只是他抱了一种携妻与友的心态,倒真没察觉到陈昭的不对劲。
没想到挂在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掉下来了。
实际上他一直都隐约感觉得到顶上剑的存在,只是错误地理解成了陈昭不喜欢他了,或者是陈昭虽然喜欢他,但是不想和他在一起,只是想停在包养关系上。
有些事情都是缓慢地发生的:他不再晨起的时候安抚自己了,不再跟自己争吵演艺的问题了,也不再带着吃的来片场看自己了……杜聿柏曾经认为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即使心里难受,但劝告自己一段成功而成熟的爱情应该是坚定相互扶持,相互信任的。
因此他从来没去理会过报纸上面的那些花边新闻,毕竟在他看来,如果这种东西就要挑起双方的质疑与不安,那未免也太过脆弱了。
杜聿柏一直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是完全纸上谈兵的,因为当陈昭与徐咏涵在片场互动花絮流出来以后,他明显做出了完全相反的行为。处于爱情之中的人是盲目而排他,兼具着幼稚与冲动,无论在哪个年龄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