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字_作者:Despacito【CP完结】(9)

2018-03-04 Despacito

  多么麻烦。

  那个叫段白华的小男人也这样麻烦。婆婆妈妈,却只敢站在一旁不动。

  柯生生的脸上一年四季带着黝黑的底色,横亘的肩膀束缚在紧绷绷的体恤衫里。更多的时候,他只撑件白色汗衫,裸露出的身体可以非常轻易地招徕眼光,他走地大摇大摆,背部隆起的肌肉让人猜测他裆下鼓囊囊的一团是不是也是如此摄人有力。

  若有似无的视线在空中乱瞟乱撞,逡巡几圈就化为肆无忌惮的打量,黏着在柯生生的胯下大腿和胸膛上。它们像是窸窸窣窣爬出来的虫,甲虫们源源不断地从头颅上的两个黑洞里爬出来,爬出来包裹住柯生生再也不放。还有的虫长得像蚯蚓,水蛭,更加扒人,更加柔软,一旦粘上皮肤就会贪婪地吮吸,吸血吸精气,吸食所有他们妄想的东西。在酒吧周围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妄图和柯生生打一炮,每个人都动着这样的念头,因为每个人都这么干。柯生生带着莫名的吸引力,吸引无数人扑向他撞出破碎的图景。

  柯生生挑伴让人以为他在挑猪,挑猪完毕再杀猪,杀猪的手段粗暴又潦草,因此造成的后果也是惨痛的,血腥到要命。

  行刑时,他粗暴地把楔子和刀刃从货物尾端钉进去,吭吭吭打桩一样把尖刀嵌进肉的里端,这个过程真是残忍又痛苦,可是速度太快,以至于他们往往区分不清他们面临的是死亡还是新生,身体剥离带来的电击感和空茫感刺激着他们,然后他们发出或者快乐或者痛苦的叫声,尖利无比,和屠宰场里那些濒死的猪别无二致。

  他们的眼前摆着断头饭,美食往往诱惑他们口腹之欲的背后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大快朵颐着,实在是太快活了,以至于他们忍不住仰头发出快活的、间断的、越来越嘹亮的猪啸。他们哼唧着鼻子,接二连三冲天喜极而泣地叫着,欢呼着,像是在进行庄严肃穆的仪式,似乎只有仪式才能换来他们认真的行事,不然,为什么他们那样虔诚?

  他们每个人都露出欣喜的,热切的,快活的表情,他们感激上天赐予的悲悯。

  他们要死了。

  他们重生。

  他们得救了。

  他们颤抖着歪斜的身体,快活到极致,快活到麻木,快活到失禁,他们在柯生生由内而外的炙烤下化为水一般流动的烂泥,谁越瘫软越腐烂便越自豪,扶不上墙连滚带爬地跌到门口,吸引来周围人意味百般的目光,他们无畏英勇地仰头笑,咧牙笑,笑地开怀、笑地蓬勃,他们实在是高兴极了,因为这实在是光荣极了,那副将死不死的姿态源自心底最最炽热而疯狂的渴望,不然,还有什么比梦想被实现更令人疯癫若狂?

  柯生生满足了他们,向柯生生俯首称臣,他们心甘情愿——那的确、实实在在地令他们感到骄傲。

  依旧有人前仆后继地献祭,献祭身体、献祭生命。柯生生每次都非常不耐,夜幕刚刚降临,人就开始往他身上贴、往他身上挤,他拳打脚踢,抓鸡一样单手捏着那个人的脖子,那人脸红脖子粗还要忙不迭谄笑,嘴里说些好听讨饶的话。

  周围的人会投去或者嫉恨或者善意的目光,但归根结底他们会疑问一下“为什么落入柯生生掌中的不是我”?顺带再自我反省一下,“是我太差劲吗?今晚的打扮不好看?今天的发蜡抹少了?还是香水不够优雅?”那个人依旧在试图正面柯生生,于是他扭着脖子,扭出一个诡异的角度,却还要保持美好的外观,拿捏含笑,再展现露怯的风情,他以为自己是开屏的孔雀了,哪怕滑稽如秃尾的山鸡。到了这个时候,柯生生会更加不耐,他把人拖行几百米,找间苍蝇旅馆随便闯进去,进了屋就把塞进那个人嘴里狠狠地操。

  柯生生常常不洗澡,劳作一天后身上带的汗味和腥味让追逐他的人迷醉。就像有人爱化肥挥发的气味,有人爱汽车尾气的气味,属于柯生生的气味同样令人趋之若鹜。他们追逐他,却不问为何追逐他,他们用尽了手段爬上柯生生的床,再丧命般爬下来,在旅馆的水泥地上爬行,直到爬出门口爬到街上,身上受刑似的留下的疤痕和献血是他们骄傲的勋章。

  柯生生就为了打炮,却有一群人妄图成为他的男朋友,他们膜拜他,迷恋他,妄图他从一而终。

  在城市当中,粗野和文明向来泾渭分明。

  可是柯生生找到了自己和这间酒吧的羁绊。

  这里有一群需要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