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盘旋三转,继而朝天边飞去,很快便消失无影了。贺兰鸢发现自己心里无比平和,已经不像之前那般痛苦,于是提起箱子朝前走去,不过这次她仍旧不知该往哪去。
“如果没有想好去哪里,不如去山上再观看一次涅槃重生吧。”
这个男人真烦,简直神经病,她去哪里用得着他说吗?贺兰鸢心里暗骂道。边走边往后瞧去,那男人已经不见了。蓦地停下脚步,贺兰鸢脑子里回想刚才听到的话,又想起下午白寒说的话,他们都有提到“山上”。这小镇只有一座山,他们说的应该也是同一座,山上有什么?记得白寒说初晓在那里,而刚才的男人说涅槃重生,难道初晓会出事?应该不会这么巧吧?
缓慢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心里难受要命,方才想的那些,像一座山似的压着她喘不过气,好像真的有事要发生了。她扔下箱子,拔脚飞快地往山上跑去。
初晓在山上空地中间立着,她已经等了很久了,可白寒还没有来。时间不断流逝,她心里开始有些慌了,白寒不会反悔不来了吧?初晓感觉自己撑不过今晚了,如果没有入土真不敢想象今天过后,初晓能不能醒过来。
希望白寒会来。
天上的星星很多,很明亮,一闪一闪的像铺在上面的钻石一样。
初晓不知道白寒早就到了,一直在树后面坐着遥望夜空。他此刻在等苏舒,如果再过一个小时苏舒还没来,他就按初晓说的去办。一下一下把土挖开,再把她放进去,然后把土铺上面盖住她,一层一层铺严实了,再挖开也许真的如她所愿,就那样消失了吧……
芮凡走了,她也要走了,只留下他一个人。他知道初晓撒谎了,也知道她为什么要骗他说芮凡走了。他全都知道……
那天,初晓说芮凡回家去了的时候,他就怀疑了,芮凡走不可能不跟他亲自说一声。但是他毫无保留选择相信了初晓,他相信初晓不会骗他。
但事实是,在报纸上登着圣诞节那天有一名华裔女子流血过多死了,无声无息的死去,同学们也在不停地议论,他记得芮凡也是那天不见的。
他还看见了,初晓说芮凡走了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哀戚。
他不断在心中否认,可最终在警局里还是得到了证实,芮凡真的不在了的事实。
他不说,假装自己不知道,假装自己被初晓的谎话骗过去了。
以后,他还是不知道的好。
老天爷已经残忍地取走芮凡的生命了,现在又要取走初晓的……可至少让初晓见苏舒一面,再让她离开吧。
不可以,让初晓像芮凡留下那样遗憾……
初晓和芮凡一样都是奇怪的女孩,两个人第一次见面还能那么平静地面对对方,之后还一见如故患难与共,挺到最后芮凡还没了性命。他能想象的到,芮凡直到咽气那一刻都没有后悔,她一向自信,做什么都绝不后悔,就像她当初坚定地要和他们一起到法国来一样。
想到这里,他都有些怀念那时候了。
初晓有另一个独立人格了,却也爱上了苏舒。可惜这份爱有时间限制,根本不能长久,初晓这是想成全另一个自己吧?不过,苏舒……他知道吗?
时间走得无比缓慢,苏舒还没来,但是贺兰鸢来了。
“初晓,你在吗?”她却忘了自己根本看不见初晓,即使来了也没用。感觉有人站在自己身后,她转过去一看,正是白寒。白寒看着她的右边,抬手指着一棵大树,准确是树的旁边。“初晓在那里,她正看着你。”贺兰鸢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除了一棵大树孤零零立在那里,其余什么也没看见。
“她要做什么?”贺兰鸢问白寒,现在只有白寒能给她答案。白寒:“她要消失了……苏舒没来吗?”
贺兰鸢不语。看来答案很明显了,她真的没告诉苏舒。
白寒走过去举起铲子在地上狠狠挖起来,冷铁插进冰冷的土地里,一层一层翻出混着冰晶的泥土。林子里除了呼呼寒风就只有挖土的声音,在空旷的山上,这声音听着真令人心惊肉跳。贺兰鸢不明白他在做什么,走近问他,“为什么挖土?”
白寒动作微微一滞,动了动嘴唇,看了她一眼不说话,埋头接着挖。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手。
天色已黑,小镇又开始下雪了,街上车辆和行人越来越少。路面结着厚厚的冰雪,车子根本不敢开出来,要去哪里只能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