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丫头,你个赔钱货,养你有什么用?你怎么不去死啊?!”恶毒的话语在我耳边充斥着,我除了麻木再无其他,这些话我已经听了十多年了。
从小我就在想,如果这个下手没有一丝犹豫的女人,不是我母亲该多好啊。
眼前这个穿着俗气衣服的农村妇女,的确是我亲生母亲,但是她一直没把我当自己的亲生女儿看。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但不是我的错。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母亲嫁给我的父亲那年还未满20岁,一心全扑在我父亲身上非他不嫁,婚后很快怀了我,可是他们都想要男孩,结果生下来才知道我是女孩。
奶奶很不高兴,为此没少给母亲脸色看,父亲也不喜欢我,想让母亲再生一个男孩。后来母亲又怀上了,不过很可惜母亲因为营养没跟上,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就掉了,是他们梦寐以求的男孩呢。
等第三个孩子来的时候,二胎政策又在村子里实行起来了,孩子终究没生出来。渴望抱孙子的奶奶和渴望有儿子的父亲,将我和母亲抛弃了,又另外娶了一个女人生了个儿子。
他们一家四口幸福的过日子的时候,我和母亲四处漂流。
母亲后来想找个好男人过日子,但是都不想要我这个拖油瓶,那时候母亲还咬牙,和我缩在破烂的砖房里。我的学费也是母亲出去赚钱,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那时候母亲虽然也不喜欢我是女孩,但终究没有抛弃我,为此我很感谢她。
但很快不一样了,母亲在上班的工地上,认识了一个男人,男人比母亲小两岁很会讨女人欢心,他说要和母亲结婚,想好好照顾我们母女。母亲很感动答应了他,不赚钱了,收拾东西带上我,就去找那个男人去了。男人带着我们到了这个小城镇生活,不过后来我们被骗了,母亲身上的钱全被男人骗走了。
后来又遇见一个男人,不,应该说是一个老男人,他已经70多岁了,没有老婆孩子。他收留了无处可去的我们,条件是要我母亲跟他结婚,母亲哭了一整晚还是答应了。老男人脾气不好,经常使唤我们服侍他,给他洗衣做菜打扫搬东西,不过至少我们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
但是,母亲却渐渐变了,性子变得阴沉起来。过了五年老男人死了,房子留给了我们,那时我10岁了,也是从那时候起母亲开始打我,只要心清不好就会发泄在我身上。
一开始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知道了那是长年压抑的情绪爆发了。
回来前方警察往家里打电话时,我就想阻止,因为我想少挨顿打,可惜还是没躲过。
“今天又捅什么篓子了,还闹到警察局去了,你这个扫把星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算了?!”妈妈说到这里,越说越激动。不一会儿,她眼神发红狰狞起来,抓起身边的东西就往我身上砸来。“总是扯我后腿,害我!”
眼看两厘米厚的木板要砸在头上了,被打得爬不起来的我,只能护住头,木板砸在我大腿上,听见清脆的骨头声。
“妈……”我终于没忍住小声哽咽出声。
妈妈没有听见,也完全不在意自己这回下手有多重,不在意在我身上弄出更多的伤痕,甚至一心只想着出气。“你死了就好了,就不用拖累我了,你滚出去死掉啊!”
一阵阵骂声中,我咬烂嘴唇不让自己晕眩过去。
我眼睛大大地睁着,泪水系上眼眶,模糊了视线,我看着一个个出来看热闹的邻居,我扬起一抹冷笑,透着无限的讥讽。
这十年,每次都会上演这样的闹剧,他们都会冷漠地看着不阻止,偶尔也只是叫我们小声点,然后任由妈妈就把我拖进屋里打得更狠。
毒咒、冷漠,占据我整个人生,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么多不公平,为什么我会遇上这么冷血的父母?
也许,死真的是解脱吧。
这样的人生,我真的没有勇气过下去了。
在黑夜里,我已经无法一边疗伤,一边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了。
寒冷的夜晚,我带着满身青紫的伤痕,蜷缩在门外直到天亮。
天亮后,我摇摇晃晃朝警局走去。
到了警局,方警官已经早早等在那里了,他告诉我,陶意棠的爸爸昨晚没有抢救成功。
陶意棠出现在我面前,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任由他倒在我怀里我放声大哭。他望着我的无助,望着苏舒的恨意都令我心疼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