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过呼吸症状还没有彻底缓解,冉时难以克制堪堪要崩溃的情绪,觉得四肢又开始软麻无比。
孟孟突然挣了一下,脱离了他的帮扶,自己倒在地上:“你把我放下来,自己走吧……前辈,我真的知道错了,不会怪你的……”
“不可能……”
冉时一只手捂着嘴,强制自己不要急促呼吸,另一只手已经僵硬得没法动弹。
正如孟孟所说,严重的过呼吸会让他无法行动,然后昏厥过去。
冉时现在只能勉强抓着孟孟的手臂,但因为失血过多,孟孟的皮肤一点一点的冰凉下来,传递给冉时无边的绝望。
会这样再也看不见光吗?
就像之前那样……
心中的阴霾遮蔽了所有的希望,恐惧封住他的口鼻,扼住他的喉口,将他浸在冰凉透骨的永黑之中。
忽然,一束光打在了他身上。
随即,有一只手把溺入黑暗意识昏沉的他,用力带到温暖的怀抱里。
那人声音低沉,语气是失而复得的缓和:“没事了,有我在。”
是你来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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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僻的县医院忽然忙碌起来,几个护士扶着担架床,急忙把一个脸色惨白的人推去抢救。
门口站着不少剧组的人,被围在中间的杜导见孟孟被推进医院,都才抹了把汗。
副导在旁边缓着呼吸,找了张纸巾擦掉了手上和身上的大片血迹,仍然心有余悸。
“幸好任老师和杜导动作快,不然就这个出血量,人救上来也废了!”
发电机出了点问题,整个营地一下子停电,引起了一阵骚乱,杜导神色冷静,赶紧指挥工作人员打亮手电筒,探察有没有远离营地的人。
杜导经历了刚才的惊心动魄,现在脸色还有点沉。副导说的没错,他们找到冉时的时候,一旁昏迷的孟孟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不仅是骨折,他手臂上腰上都有严重的伤口,而且因为失血过多,他的体温已经很低了。众人连忙把孟孟送出深林,开车送到最近的医院来。
杜导仍然觉得揪心,喘了口气,四处一看,问起那个比他早还下决定的人:“任光年人呢?”
副导愣了一下,回头望了望:“应该还在车上,冉老师状态不太好,他在守着。”
杜导点点头:“也是,冉时出事,属他最担心。”
……车内亮着灯。
冉时从昏沉中渐渐回转意识,感受着从虚无落回实际的厚重感觉。
把他从黑暗中拉出来的人仍然握着他的手腕,还让他靠在胸膛上。
呼吸间,闻到了一股清爽的松叶气息。
——一直是你把我带出黑暗么……
一阵情绪翻涌上心头。冉时喉中有些干涩,一句熟悉的称呼到了嘴边,却喊了一声:“光年……”
任光年愣了一下。冉时很少会这样亲昵地称呼他,先前随着学员们喊他任老师,后来也总是规规矩矩喊他的名字,唯独有一次这么喊他,还是化妆间停电的时候。
冉时在他胸膛上埋头蹭过,回握着手腕想借力起身,身上盖着的外套差点滑落在地上。
任光年顺手抓住自己的外套,也把人重新圈回怀里。
“感觉还好吗?”
冉时还眯着眼,感知光线的刺激,近距离看了任光年一会儿,终于缓了回来。
“……还好。”
两个人静谧地靠在一起。
但过了一会,冉时垂下头,有些别扭地咳嗽一声,觉得不太好意思,想从他身上下来。
任光年没允许。
冉时只好小声解释道:“我身上挺脏的。”
任光年没想到他居然在想这事,扬起唇角,低声道。
“是我把你带回来的,你说我衣服脏不脏?”
冉时当真低头看任光年这件衣服:“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