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锅还得一会儿,面还没有开好呢。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叫你你再过来烧锅就成了。”母亲对父亲说道。
“要不我先到大棚里看看去,一顿饭的功夫我就回来了,你不用再让孩儿去叫我了。”父亲边说边往外走。
“嗯。”母亲应了一声。
父亲个头不算高,约有一米七三。他身穿一条蓝色的裤子和一件蓝色的半大棉袄,脚穿一双妈妈在集市上给他买的军用棉鞋,走起路来姿势不太好看,有点往前倾腰。村里的老人们说:“兰洼这是干活干多了,把腰都给累弯了!”
我们的村子是这一带有名的穷村子,全村不到一千人,以种地为生。打我记事起我们村总是夏天收麦子,秋天收玉米、红薯啥的,辛辛苦苦一年能保住不饿肚子就很不错了。
小时候我最爱过年了。因为过年能吃上好东西。尤其是母亲蒸馒头的时候,我老是慌着去帮忙,结果越帮越忙。母亲会把我揉得不像样子的面团重新再揉上一遍。过油炸东西的时候,我也慌着去帮忙,往往会被母亲拦在厨房的外边:“去去,玩去!”农村有个老风俗:过油煎炸东西的时候,不许胡言乱语!尤其是小孩子,更不能进厨房。否则,神灵会生气,会导致油锅起火,或者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吃。所以,我拿个面团玩一玩也就罢了,过油的时候,母亲坚决不让我和弟弟进厨房添乱。
这两年,每逢过年的时候,我都会想起小时候干的那些事儿,想到村里人们的种种忌讳。大人们越是忌讳,我们就越想试试,看看到底能发生些什么。
记得那一年的大年初一,我和几个小朋友一起踢毽子,一不小心把毽子踢坏了,于是,我就跑回家,从妈妈的针线筐里找出来剪子和一块花布,用针线重新把毽子缝好。妈妈看到被我弄得乱起七八糟的针线筐子,无奈地对我说:“丫头!会扎瞎龙眼的!”
等我上了高中,因为近视不得不配戴眼镜时,妈妈就埋怨地说:“看看,龙眼被扎瞎了吧?!”
母亲见我站在院子里偷偷地发笑,就奇怪地问我:“樱桃,你站在那里笑啥呢?”
“我在笑小时候帮你蒸馒头,结果搞得一塌糊涂。”
“呵呵”,母亲没再多说话,去厨房收拾东西去了。
今天的天气很好,是个大晴天,太阳明晃晃地挂在天上,虽然是寒冬,却给人一种暖洋洋的感觉。
“叮铃”一声,有信息来了。我掏出口袋里的手机一看,原来是我的大学好友孟玮发来的。
“樱桃,怎么样?过年的东西都齐备了吗?”
我赶紧回信息:“玮玮,今天我家蒸白馍。你想过来给我帮忙吗?”
“哈哈,我很想,可惜我不会。那就sorry了。拜!”
孟玮是我大学里最好的朋友。她个子高高的,漫长脸,高鼻梁,一头乌黑发亮的长发。我们两个都是近视眼。为了显示关系不一般,我们两个把眼镜都配成了粉红色的框架。孟玮的家庭条件比我家好。可是,在她面前我没有自卑感。因为她对我就像自己的亲姐妹。每次她从家里返回学校,就会给我带好吃的东西。所以,我们称呼彼此的父母为“咱爹、咱妈。”
有一次我们两个去逛街,我看中了一件格格上衣,可惜兜里的钱不够。于是,孟玮慷慨解囊,把仅有的五十元钱掏给了我。我不好意思接。她一把拉过我的手说:“钱不够,我打电话让咱爹给寄点过来就行了。快拿着!”
卖衣服的大嫂说:“反正是你们自家的钱,有必要推来推去吗?”
我和孟玮相互看了一眼笑着说:“你说得对,确实没有这个必要!”
我正看着手机发愣,母亲对我说:“乖,让你弟弟去把大门外的柴火抱到厨房里来,要烧锅了!”
我应了一声。
母亲已经在揉馒头了。
她把面块搓成擀面杖粗细,再用手一把一把地掐开,很快,掐好的面团就摆满了一案板。然后母亲再一个一个地揉搓,几下子,一个圆滚滚的小白面馒头就做好了。
母亲把揉好的馒头放在锅盖上,一抬头,见我还傻呵呵地站着,说道:“你这丫头,你怎么不去呀?”
我连忙说:“我这就去,这就去。”
来到堂屋,只见弟弟正津津有味地看《天龙八部》。其实,我也喜欢这部电视剧。于是,我推了推弟弟说道:“小弟,咱妈让你去把柴火抱到厨房里烧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