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愣了愣,马上改口,“对不起,季先生…”
季栾怎么听怎么不对,他皱眉想了想,终于指出问题所在,“不要总是道歉。你住在这,只要不影响到我,其他没什么好道歉的。”
少年下意识地回答,“对不…”刚说了两个字,便看到季栾眯起眼睛瞅他的眼神,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我不是…”
季栾叹了口气,只是有副好皮囊,脑子却不怎么灵光。
“你叫小七?”季栾发问。
少年捂着嘴巴小心点了点头,好像生怕自己一放开手,便会再蹦出无数句对不起。
“本名?”
“不是的…”少年小声否认。
季栾等了一会儿,少年却不再开口,他啧了一声,“所以本名叫什么?”
少年听到他不耐烦的声音,浑身抖了一下,抬起头确认季栾没有在生气,才小声回答,“本名…太久没用了,季先生叫我小七就好。”
这话让季栾听起来有些不爽,他抱起胳膊,居高临下地打量起这个少年。
小七穿着他的衣服,松松垮垮地露出分明的锁骨,像个刚入军队的小士兵一样,老老实实地站在那儿,垂着头等着他训话。但士兵没有他这么瘦削,也不会像他那样在乳头穿上…季栾没头绪地想起这个,脸上又有些热。
不大的浴室间挤进两个人,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季栾却没什么话说了,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于是他将浴室留给小七,自己回屋换好衣服,出了门。
等小七温吞吞地用完浴室,季栾已经提着早餐回来了。
“我没空天天管你吃饭,你自己会不会做饭?”季栾把热乎乎的包子放在餐桌上。
“会一点点…”小七挪到桌子旁边,有些尴尬地站着,他从昨天晚上就没吃过东西了,现在饿得发狠。可没有季栾的命令,他并不敢主动坐在桌旁吃饭。
季栾看着少年一直偷偷瞟着包子的眼神,也不忍再让他等着,“吃吧。”
小七抬头确认后,便迅速抓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可包子好像是刚出锅的,有些烫,在他手中跳动了一下,就掉到了地上。
小七马上紧张起来,他一边去捡那个包子,一边慌张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季栾有些不痛快,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想总是听到少年的道歉。
“不用道歉,掉了再重新拿一个。”
小七却瑟缩了,他只站着不敢动。
季栾不管他,自己拿过一个包子咬了一口,“不想吃今天就别吃了。”说完就自顾自地吃起来。
小七站了一会儿,咽着口水,可怜巴巴地盯着他,看季栾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终于做好心理斗争,对着包子小心伸出了手。
季栾琢磨出来,对小七,用温和的方法他反而听不进去,有时就得拿出一点点威压。
比如,叫他不用晚上特意等自己回来。
季栾晚上回来的时间不定,迟骁常常有事情临时交待给他去办,他早就习惯这种不规律的生活,反正回家也只有他一个人,倒无所谓规不规律。
不过,自从小七住进来,少年就自觉地每天晚上坐在外屋沙发,眼巴巴等季栾回来。
一回两回的,季栾没当回事。可有一天,他忙完回来已经凌晨了,一进屋门,发现小灯还亮着。
他抬眼一看,少年正蜷着腿,在沙发上睡得香。
季栾走过去把人捅醒,“起来,去你自己屋里睡。”
少年还做着美梦,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坐起来,“唔…季…先生回来了。”
季栾看着小七不甚清醒的样子,莫名对自己的晚归有了点愧疚,可语气依然生硬,“以后不用等我回来,到点了就睡你自己的。”
小七支支吾吾地缓了过来,有些不好意思,“没…没关系的,季先生…等您也不累……”
季栾想起,商量不好使,便换了命令的语气,“我说了不用等。”
小七便有些被吓住了,借着微弱的灯光去瞧他的脸色,磕磕绊绊地回答,“好的…季先生。”
季栾又皱起眉头,“还有,不要再叫季先生。”
小七不知所措,“那…叫您什么…”
“就叫季栾吧。”
小七不能出门,季栾便让一个阿嬷,两天上门送一次菜。
他白天不在家,小七便一个人在家做饭吃,还会打扫屋子,洗他的衣服。
后来,甚至在小院子里种起菜来。
季栾有时能回来吃晚饭。他一进门,小七就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兴冲冲地跑过来,“您回来了,我刚做好鲜菇汤…”
季栾轻轻咳了一下,不作声。
这个少年好像越来越习惯这种生活了,初来时怕生又怕他。现在,院子里到处是他种的歪歪扭扭的菜,晾衣绳上是他搓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进了屋,空气中飘荡的是他做的饭菜香味。他倒越来越像这个家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