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的头发因为浸水湿漉漉耷拉在面颊,不知是否因为水凉,她的脸色透出诡异的青白。
卫舜看见她只手捏着娃娃的另一半身子,指甲盖因用力而红白分明。
明知道结果,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探去她的鼻息。
没有呼吸。
卫舜的脑海空白了一刹,冷静下来后,钟冉交代的事重新回到脑中。
他将钟冉抱起,小心放入提前整理好的柜子。她的脚碰到柜子时发出一声闷响,卫舜感觉怀里有些动静,不经意地瞟到她的脸,手抖了抖,差点把人掉到地上。
她睁眼了!
那双曾闪着微光的眸子里,如今漆黑一片,就像瞳孔吞噬了一切。昏暗的台灯映入其中,星点的亮光更让人背脊发凉。
卫舜立刻把身体放回柜子,然后将她手中珠串取下,紧紧扣在她心口。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十几秒。
周围太.安静了,卫舜只能听见时钟嘀嗒的转动声,却失去了计数能力。
那嘀嗒声盘旋在耳边,就像锤子撞击着他的胸口,永不停歇,永不疲倦,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终于,那双眼睛合上了,原本绷直的身体也软了下来,安静地蜷缩在角落。
卫舜不敢大意,他把珠串放进她胸前的荷包,然后将娃娃的身体从她手里抽出,连着娃娃头一起带下楼,放进壁炉中燃烧殆尽。
重新回到房间,卫舜开始收拾桌面,钟冉的手机摆在桌上,下面像是压了张纸。
卫舜抽出纸来,黑色的笔印透过纸背,在笔画末尾处留下晕染的痕迹:
[如果‘身体’放这让你心慌,就找个隐蔽的地方埋起来,不用觉得内疚。一切完成后,切忌搬运,否则功亏一篑 。]
卫舜有点想笑。
她都这么说了,他一个大男人更不可能言而无信了,要
是真像她想的那样做了,那他就是怂包。
卫舜把纸整齐地叠了两层,放回抽屉。
还有钟冉的手机来着。
卫舜准备将手机一并放入抽屉时,不小心磕到了桌子,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钟冉没有设置锁屏,手机自动解锁。她的桌面是很简单的一串英文:
To be or Not to be。
卫舜知道她在这一次次‘责任’中的挣扎,偶尔他也会想,如果换作他,会不会这么认真的完成这些‘责任’呢?
但卫舜也很清楚,这些责任从一开始就没有想不想的余地了。
***
钟冉从一片黑暗中苏醒。
当时她强迫自己埋入水中,企图通过濒死状态魂体分离。
本能的求生意识让她想挣扎出水,但身体仿佛被什么束缚无法动弹,现在想来,应该是李广生的部分魂魄勾住了她的魂魄,才使她顺利地魂体分离。
她看向四周,明明是空无一物的黑夜,可她就是觉得自己在上升,在移动。
不知道黑暗持续了多久,突然传来一阵晃动。
猛烈的坠落感撕扯着钟冉的意识,她痛苦地喊出声,用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现实。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短暂失明,她眯着眼适应一会儿后,察觉到自己的上空很奇怪,不像是屋内……
因为担心有人在这里,她不敢有大动作,只眼睛向旁边转动,才辨认出自己正躺在某处山洞里。
身体的知觉慢慢恢复,她感到脖子后床褥粗糙硌人,眼睛斜向左下看去,原来她睡在枯草铺成的临时床铺上。
这个洞里真是超乎寻常的冷,钟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没有那串蛟骨手链护身,她觉得精神不振,身体也越发不抗冻了。
再次打量周围,钟冉发现自己所处的山洞很小,洞口处一片黑暗,只微微可见一点橘黄色光线,想必所处的应是洞中洞。
她把手放眼前晃了晃,又小又白的手,必然是李广生的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