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过去搀扶男孩,男孩艰难地直腰,冷眼旁观农妇疯狂的踢踹,竟露出了一抹笑。
钟冉喉咙动了动,蓦地瞟见院内有人,连忙将门栓插紧。接着,她吃力地拖起床板,哗啦一声敲碎了后窗!
女人刚要从窗户翻逃,钟冉却拦住了她:“去!去床下!”
女人愣神两秒,门外传来暴呵和撞击声。顾不了多想,她抱起男孩直往塌陷的床下钻去。
两人藏好后,钟冉想转身,女人急忙拉住她的袖口:“小弟弟,你…?”钟冉用力掰开手指,坚定地与她对视:“一定要安全下山,记得报警。”
说罢,她不再看试图挽留的女人,迅速跑回窗边,深吸一口气,将胳膊狠狠划出血痕。
血渍滴上窗框,钟冉捂着胳膊爬到农妇身边,嚎啕大哭起来。
木门被人踹开,钟冉的哭声戛然而止,泪眼婆娑地望着来人。
先前那魁梧的人贩站在最前,身后跟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魁梧的男人见到屋内场景,肉眼可见的黑了脸,目光在农妇身上转过后落回钟冉:“人呢?哭你妈哭!”
男人吼完突然反应过来,“你啥时候……”
钟冉拿血糊糊的胳膊擦干眼泪,擦得脸颊黑红相间十分狼狈:“我…我刚醒,有个,有个姐姐抱着我想跑,我害怕就,就没敢动,被她拽着摔了一跤…”
农妇忽然捂着眼睛挣扎起来,嘴里不停发出呜咽,似想引起他们注意。
男人干瘪的胸膛慢慢鼓起,似在酝酿什么,他蹲回农妇身侧:“嚷嚷啥?”
农妇擒住他腕部,嘴角扯得老大却吐不出一个字,只能咿咿呀呀地发出噪音。
因为辨不出方位,她的手指在半空胡乱指动。眼见指尖冲钟冉而来,钟冉胸腔堵了口不上不下的气,让额间冷汗迸发。
男人不耐烦地吼到:“贼你妈让你学字不学,谁他妈听得懂,没空听你申冤!”他起身踹了跟班一脚:“杵着干啥,还不找人去抓!”
钟冉缩在一旁瑟瑟发抖,余光却监视着床边动静。
看不见动静,就是最好的结果。
男人蹲在钟冉身前,一双血丝满布巩膜发黄的眼紧盯她:“你说,说清楚点儿。”
钟冉咽入唾沫:“我…看到那个姐姐,用碗的碎片,就这样…”她扬手向下,“插,插进了地上那个阿姨的…眼睛…”
她一脸惊恐地捂住双耳:“阿姨叫得好可怕,我好害怕…我想回家!”说着说着,她又哭了出来。
男人稍稍离钟冉远了些,眼珠偏向别处,然后起身,慢慢朝柜子挪去。钟冉心脏瑟缩,手指在积灰的地面留下抓痕。
男人眯起眼睛,那脚踹开了柜子!
没人。
他肩膀耸动,嘲讽地摇头:“妈的,跟个半大的娃娃想这么多。”
钟冉松开五指,微不可闻地呼出气。
见男人疑心消了大半,她大着胆子问道:“叔叔…我怎么会在这里?”男人烦躁地跺脚:“你妈的自己不记得就不记得!问个屁!”
钟冉被吼得脖子一缩,嗫嚅着嘴唇说:“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我想回家!”
哭腔中似乎真有委屈,听得男人一愣一愣。
难道翻车把脑壳撞坏了?
男人问道:“你记得你叫啥不?”
“我……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男人歪嘴一笑喃喃低语:“终于他娘的给了点好处。”他俯身面对钟冉,“你是不是想回家?”
钟冉连连点头。
男人了然:“叔叔可以带你回家。只要你乖乖听话,等会儿我们吃过饭,有人来接你回家,好吗?”他摸向钟冉的头,“叔叔是好人,不会骗你的。”
钟冉压住心底的恶心,怯生生竖起小指:“说话算话。”
男人粗糙的手指缠上她的小指:“说话算话。”
钟冉飞快收手,跟着男人转往门口,期间不敢偏头,只将手置于身后,食指钟摆般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