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敷衍一声,径自拐进了电梯口。
眼镜女目送她离开后,嬉笑着问前台:“能选房间吗?”
全封闭式的标间,只用拉下厚布帘子,便能掩盖大部分光线。
钟冉觉得头脑发懵精神疲惫,本打算休息休息,可并不亮的电视机红点晃得她半晌安睡不得。
她翻了个身,听见隔壁隐约的咯吱声,无奈调低空调温度,用被子将头盖紧。
大白天的,要不要玩这么激烈?
躺着躺着,她想到今日反常的不适感,心中到底存着忧虑,于是双手叠于指南针前,打算召唤男鬼。
也许因外头太阳正盛,如此过了很久,她也没能等来男鬼,反而那阵疲惫越发剧烈,整个人像要陷入晕厥。
算了,还是先睡觉吧。
钟冉揉揉脑门,在一阵阵困意袭卷后,终于昏昏沉沉地睡死过去。
时间在她匀称的呼吸中流逝…
说不清是睡梦还是真实,朦胧将醒之际,她听到细微猫叫,如利爪挠在耳膜,挠得她四肢无法动弹,似乎陷入了梦靥。
钟冉试图睁眼,几番挣扎之后,她眼皮掀了条狭窄缝隙,盯着黑暗的床边愣神。
小标间没有窗户,只有劣质墙纸绘以花草点缀,仅剩的光源来自电视红点,在黑暗中显得脆弱而诡异。
昏昏视野里,她见到一抹渐显其形的黑影,在地板来回晃荡。黑影不大亦不浓,像柴堆燃剩的余烟,矮矮伏在床边。
突然,两点异色自黑影中亮起,直勾勾盯向床头。
霎时,钟冉屏住了呼吸……
是双猫眼! 卫舜靠在车边, 屏幕的红色电话图标鲜艳扎眼, 『正在拨号』几个小字后跟着一串无解的省略号, 仿佛是对未知的忐忑。
加油.枪从油箱抽出,员工嘴里喷出白气, 在黑夜越发明显:“先生,油加好了。”
卫舜没有多说, 一脚跨回车内点燃油门, 隆隆的引擎震得车盖发抖。
没人接电话。
卫舜把着方向盘转回漆黑国道, 面上似毫无波澜,眼珠却时不时扫向变黑的屏幕。
他伸手按亮屏保——凌晨2:09。
因为担忧, 卫舜神思依旧清醒,半点疲惫也无。将暗的手机忽然进了电话,他赶紧接听:
“喂?”
“喂?是卫哥吗?蒋爷给的联系方式,说您要杆子?”
“是。”卫舜将手机怼到嘴边,“得全套, 包括瓤子。”
“行,那在双前道儿上102的岔口见。”
那端简短说明后挂断了电话, 卫舜瞥了眼只有三点多的公里数, 放慢了速度。
国道的黄色道标被车轮一条条吞噬,与没有夜晚的城市相比, 郊区更像人生原本的样子, 看不透猜不透,带着沉默的冷静,注视着在时间轴上奔跑的人。
尾灯亮起红色, 在两道交接的岔口,一辆打着双闪的白色轿车停靠路边。
卫舜打着方向盘,车身迅速插入岔道儿,白色轿车跟在后头,直到某处荒芜的空地。
卫舜熄了油门下车,轿车同时出来个裹着劣质皮衣,套着破洞牛仔的男人。他头顶两撮冲天红毛,配着双红帆布鞋,倒是在夜里相互辉映。
卫舜摊手:“东西。”
红毛从后备箱捞出手.枪,漆黑反光的外壳晃得鸡皮肤直立。
“贝雷塔92.F。”卫舜握住枪柄,“老式手.枪,现在特种部队已经不用了,手感和杀伤力都不行。”
红毛胳膊肘撑在大开的门上,“没法子,最近口收得紧,能搞到的就这种了。咋的?您还打算上战场?”
他边说边递来长筒消声器,卫舜咔哒将二者卡紧,“不清楚,万一是呢?”红毛挺起腰杆,“您可真打算搞这玩意儿杀人?那可得把我指纹抹咯!”
卫舜将手.枪扔进副驾,“我不知道,万一……”他目光锋利,直割在红毛心头,“有需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