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冉闻言,嗓子眼憋了口气,努力酝酿出情绪:“我,我的箱子,我的箱子在旅店被偷了,身份证和钱包都在里头,要给当地警车立案,还得开身份证明。”
她说着便发出颤音:“卫舜!我好担心啊!我从没处理过这种事,你能不能来日喀则陪我?”
钟冉别的不说,演技这些年是越发精进,以前还得时间加点音乐催泪,如今哭腔说来就来。别说骗局外的,就连平措这知情人都开始入戏了。
钟冉的伤心话说得十分投入,事情给渲染得绘声绘色,平措绷不住了,枪杆拍她后脑:“赶紧的!”
钟冉立刻掐尾:“……地址我给你发微.信定位了,你快点来…”
完事她挂断电话,情绪有点刹不住车,嗓子还抽抽噎噎好一阵。平措啧啧几声:“挺能耐啊,雷声大雨点小的挺是事儿,怕不是从表演系毕业吧?”
钟冉收敛了情绪:“过奖,天赋而已。”
土登全程听完通话,越听越感觉糊涂,一双眼睛瞪着黑屏的手机眨巴眨巴:“你们俩这是打暗语?我可是跟上头汇报完了等安排的,你可别是报假案吧?”
卫舜拉上拉链:“我女朋友比你聪明,平措你记得吗?”
虽然没打过照面,但大朱嚎丧似的哭喊他历历在耳,除了扒尸体上叫多杰的名字,就是尽挑些恶毒词汇给平措加前缀。
土登点头:“记得,是你们巡山队的,好像当了叛徒。”
卫舜说:“他就在那个窝点,而且…怕是想拿我女朋友当诱饵,报曾经的一枪之仇。”
他语气尽量平缓,但从抽.搐的嘴角可知,平措要是站他面前,他可能立马扑上去,用最粗暴原始的方式撕咬。
土登感觉情况比想象中还复杂,任何纯粹的利益冲突,一旦沾了仇恨,便是场你死我活的恶斗。
他想说点什么却无从开口,内部电话缓解了尴尬,土登赶紧接通:“喂?”
他不断应和,眉毛时皱时缓,末了挂断电话:“卫舜,你是对的,上头说他们曾多日侦查,也确定了犯罪分子的活跃区域,就在那一带。”
“那他们准备怎么应对?”
“已经开始整理队伍计划方案,估计今晚或明日凌晨…就会有所行动。”
卫舜问:“你会参与吗?”
土登摇头:“我们局会派人支援,但我不能去,你知道的,我手上的伤…”
“那我能去吗?”卫舜眼珠子定定,手攥紧了桌角,“我根本没闲情搭理平措的表演,我只想去救我女朋友。”
土登默立良久,对这个请求表示否决:“你已经不隶属巡山队,内部行动外人不能参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最多能去抓平措,兴许他闲得无聊把你女朋友也带了去呢?”
卫舜不是不明事理,他很清楚自己充其量算个受害者家属,多的要求无法满足。他垂眼,睫毛扫下一片厚重阴影:“我懂。”
土登安慰性拍拍他肩膀:“我会申请派人跟你一起去,他们在外包围防止有手下埋伏你,你万事小心。”
卫舜摁住他的手:“土登,钟冉有情况一定要迅速告知我。”
他加重语气,“她不仅是我女朋友,更是我未来老婆。”
平措收到卫舜回的简讯,说自己今晚就能赶来,两片皲裂的厚唇勾成上翘的月牙。
钟冉暂时失去了利用意义,但平措的计划远不止于此。枪能杀人身体,但不能磨人精神,卫舜这人不怕死,但最恨无力感,要想报复人,就得从他最薄弱处摧毁。
平措向来是懂的。
他捞起又被绑的钟冉,“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屋子?”
这种问题根本不是听她回答,而是用潜台词告诉她,他有个不错的折磨方法,喜欢不喜欢都得受着。
钟冉冷眼端详,平措忽然起了兴趣。他很想知道,这个和卫舜一样死不认栽的女人,到底以什么表情求饶。
他说:“我想,吴汉会很乐意给你提供住宿,提供睡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