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是给寺庙供的劣质香火,说买就能买呢?这世界上极少数人才有,比如我。”
青婆言语间略带自豪,卫舜也摸不透她话里真假,是不是借机坑他一把,只好顺阶而下:“那你卖我吗?”
“你买不起。”
青婆简明扼要,卫舜本想表示表示倾家荡产的决心,但她没给这个机会:“所以我免费送你。”
卫舜困惑:“不是很贵重吗?”
青婆笑了:“后土一家子都快灭种了,我再往钱眼里钻,怕是死后不得安宁,但有一笔钱你还是得付。”
“你说。”
“你得出运费,总不能我倒贴车费人肉送达吧?”
“……”
“中通还是韵达?”
“……”
连建丰被这一步三熄火的皮卡弄得没脾气,宋今明跳下车门,掀盖看了会儿油泵后,使劲合紧车盖:“多半是油路堵了,咱往旁边找个小店,先休息半天再说。”
连建丰怕夜长梦多,面上颇有些犹豫,宋今明往西指:“马上就到了,又不急这一时,等晚上也更好偷溜。”
连建丰仰望低垂的天空:“行吧,咱赶紧休息休息,你抽空找你那朋友再确认确认。”
不等宋今明把车锁好,他自行往招待所走。招待所大门拉开,里头闻着乌烟瘴气,是带了点烟草气息的霉味。
他舌头在嘴里搅弄一番,口水往喉管咽了咽,自觉烟瘾上来,回头找宋今明借烟。
宋今明递他一根,他叼着办好住房手续,边上楼边吞云吐雾。
宋今明问他:“好抽吧?黄鹤楼小雪茄,好烟。”
连建丰咬着滤嘴点头,猛吸一口后,夹下香烟看了看:“还有爆珠呢?白酒香。”他歪嘴笑到,“没想到老子落魄了还能抽到好烟,你平时钱赚挺多啊。”
宋今明答非所问:“好烟你就好好抽,以后兴许抽不到了。”
连建丰吐纳烟气:“也是,国外可没咱们的味道好。”
从前烟越抽越清醒,今日这好烟倒抽得人犯困,连建丰张嘴瞌睡一番,指着角落的小床:“我困了,想休息会儿,你睡不?”
宋今明摆手:“就一张,俩大老爷们睡一块也不是事,我出去给朋友打电话。”
连建丰懒得客气,鞋也不脱就趴上床去,没多久便呼呼打起响鼾。
听见如雷鼾声,宋今明去而复返,轻轻推开了门缝。
连建丰睡得酣畅,一觉有些不知年月,再睁眼时,窗台布帘严实掩盖,原就黑暗的夜色透不来一丝亮光。
他睡眼朦胧,脑子也糊成一片,废好大劲才辨认出周遭轮廓,差点想不起自己为何会睡在这陌生房间。
他伸了个懒腰,恍惚间瞥见床头有人,下意识喊了声:“宋今明?”
那人坐靠椅上背对他,连建丰觉得好笑:“你搞什么啊?一动不动吓唬谁呢?”
话一说完,连建丰清醒许多,原先停转的脑子开始运作,他几乎能听见颅内生锈的吱呀声,齿轮费力咬合,钻得他脑门胀痛。
他彻底清醒过来:“……宋今明…?”
不,不对…宋今明是秃顶油头,但那人…分明是长发!
连建丰牙关咬得咯吱打颤,说不清是冷的还是怕的,没暖气的房间冻得脸肌肉僵直。
他咽了口唾沫:“…你…谁?”
那人慢慢挺直腰身,脖子朝他转来,半张血脸微带反光,几近脱垂的眼珠瞥向他抽.搐的脸颊。
连建丰本能地去观音坠,脖颈却空无一物。这时,他听见矫揉造作又万分熟悉的嗓音:“…丰哥,是我啊。”
卫舜最后收到顺丰隔日达,上头标注的地址竟来自神农架,他不禁怀疑翁婆那俩是不是真跑去深山老林找野人了。
罗子不放心卫舜的状态,天天往医院跑得勤快,正碰见卫舜从快递盒里拆出指甲盖大的小木块。